尤乾陵见状,便朝崇明帝道:“您多余留我这,看尤府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的。他们常年被关在府里,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也被我拖累在这儿,什么都看不到。”
崇明帝正在听御医小声同他耳语,听完了叹气说道:“病了还这么能埋怨,他们想玩就让他们去,在东宫里还能有什么事。”
尤乾陵面上坚决,嘴上嘀咕说:“不待见我的人可就多了,三姐也就是平时足不出户,否则……”
他话没说完,崇明帝便岔开了话,说:“对了,看,着急你的事,把尤府三小姐的事给忘了。我一早就吩咐过媛媛,让她替我多看些合适的人。你赶紧让她们过去找皇后,她会安排。”
尤乾陵往尤三姐那边看了一眼,闫欣朝他微点了下头。
他们留在这,就等于变相被崇明帝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尤乾陵还是不放心,挣扎着起来,说:“我现在好多了,我带她们去。”
崇明帝伸手按住他,不容置疑说:“让宫里的人送过去。你躺着。”
尤三姐恭恭敬敬地得了崇明帝的几句吩咐,便由宫女护着往前殿走。
她似乎很紧张,问:“欣欣,真的会来吗?”
闫欣拍着她,说:“来了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只管跟着我,今日你一定能大饱眼福。”
宫女们弯弯绕绕地带着他们入了东宫正殿内,此时前方锣鼓震天,小祭天已接近尾声,恰好到了七音祭舞登场的时候。
两位尤府的小姐由宫女带着高处走,闫欣被尤三姐拉着,眼角余光一直往下面扫——朝中大半文臣武将都在,家眷们则安置在朝臣们的后方,从她们这头看过去,熙熙攘攘,人头潺动。
这黑压压一片,也不妨碍他们宫内行走,这东宫内部布置横竖分明,可比天音阁顺畅多了。然而即便是场地大了,人一多,便会眼花缭乱。
闫欣心说,当真是偷鸡摸狗,人魔混杂的好地方。
待她们到了位置坐下,七音祭舞熟悉的琵琶声起了调,旁边的扬琴等乐器也相继和声而起,舞姬们身形袅袅,舞步轻盈地飘入场中。
正殿内酒香之气弥漫,许多人已经分不清是被熏醉还是喝醉的,就连刚到的尤三姐也有些微醺。
她本身带了警觉,觉得不舒服便拽了一下闫欣衣袖,低声抱怨说:“酒气熏天,半点没有祭祀的意味。”
闫欣方才过来时,听过有人议论今年的安排属实不像话——原本宴会要放在最后,却因平南郡王这一病,把原本定好的流程给打断了,这又给朝中那帮子本就对平南郡王不满的人说三道四的机会。
吃饱喝足了他们就有力气卯足劲儿给人家抹点黑。闫欣也是对这些人没事找事的精神佩服得很。
平南郡王也就一个没爹娘的孤儿,他们也下得去手嘴这样的人?
尤三姐低声道:“哪天给临渊整一回,这帮人就老实了,别理。咱们还得注意周围。”
“哦。”闫欣应声回神。
祭舞不同于其他观赏性强的歌舞,从乐声开始到舞姬的舞姿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神性,其中不乏有些诡异的舞曲。不少人因为这个下意识停了话,殿内在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作用下安静了许多。
尤三姐本能不太喜欢这舞,拉着闫欣小声说:“我有些怕。”
闫欣道:“别怕,一会就停了。”她也听说了因是生辰宴,祭祀不能太过冗长,这祭舞也只截取了其中一段寓意不错的部分。
可就像是应了她话中隐含的不确定或者是尤三姐那份不安似的,她的话音刚落,一声胡琴突兀而起,切断了自成一体的祭曲,乱了七音祭舞的乐声。原本就诡异的氛围顿时多了无章杂音,舞姬和乐师们立刻就跟着乱了。
场上均是一愣,许多人纷纷去寻胡琴声来的方向,却听舞姬们起头之人攀着悬在场中装饰用的绸带,轻盈地飞身而上,手中往人群中扬撒下一阵芬芳细雨。
闫欣心底一惊,先伸手捂住了尤三姐的口鼻,顺手塞了一颗药丸进她口中,低声嘱咐说:“捂住。”
尤三姐赶紧捂住自己口鼻,随后看正盯着场中那舞姬的闫欣。
“你呢?”
闫欣满眼都是场中央那个最张狂的舞姬,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我不要紧。”
尤三姐立刻追问:“那人不对吗?”
闫欣指着场中的舞姬说:“这个舞姬要比其他人矮上一些,是当初在天音阁的舞姬之一,我见过她。”
尤三姐一愣,她也跟着看了几眼,说:“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闫欣在舞姬出现时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和其他官场跳舞的舞姬步态以及起手的姿势全然不同,而且大约是因为手中有香的缘故,她的右手从一开始就很僵硬。
这是一种掩饰紧张的本能表现。
“刚认出来。”她说。
周围的人陆续开始出现了迷醉的姿态,那舞姬旋转了一周之后,踮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