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中央。闫欣定睛看过去,忽然问尤三姐:“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尤三姐认人一向很是厉害,立刻回说:“是香坊那个叫柒月的姑娘。”
闫欣恍然大悟,低声喃喃地说:“那就说得通了。”韦娘子当真是好算计啊。
她扭头往皇后那边看过去,见人已经慌慌张张的踩着不稳的脚步跑向太子朱简那边了。看来之前的提醒还算有点用处。
让闫欣在意的是在朱简另一侧,赫然就是方才跟朱简告状的那几个人。
尤三姐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低声喃喃道:“怎么周知尧也在。”
闫欣一愣,问:“哪个是他?”
尤三姐挨近她,小声说:“离太子最近的那个。”
闫欣再次抬头,站在太子身侧的是个穿着鹤服,白面儒雅的中年男子。即便身旁全是一些站不稳脚的东倒西歪的人,他依旧挺直腰杆,一手按在椅背上,一手护在太子身前,同时一脸肃然和太子说话。
看着是个一身正气的清正之官,皮囊之下却是一肚子歪水,这会恰好尤乾陵不在,也没人给他下面子。
闫欣原本不想去救什么太子——就要给这养尊处优的朱家人吃点苦头,才能知道他们痛。
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小声和尤三姐说:“你去帮一下皇后献个十足有用的殷勤,记得当着皇后的面将这个药给太子服下。”
尤三姐讶异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药?”
闫欣推了她一把:“你先去,事后再跟你说。”
这东西是阿迷主动交给自己的,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派的上用场。
毕竟韦娘子为了博得这次机会,肯定会换方子。
然而现在她亲自闻了一鼻子,发现方子没怎么变动。
看来她们将人押在顺天府中没白干,大约是因为香坊临时被烧,她压根没有时间去做新的香了。
场中香气十分浓郁,闻声而来的禁军一靠近那香味立即腿软,陷入了迷茫的神色——这模样闫欣可熟了,韦娘子就露出过一模一样的神色。场中舞姬柒月像是受到了刺激,疯癫了一般狂笑出声。
她大声道:“你们杀我爹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会有今日!我要你们全部为我爹陪葬!”
这香范围太广了,闫欣看着这一整个乌烟瘴气的场子,心底竟然有一丝畅快——瞧瞧这帮坑害她爹和天机阁底的人吃瘪的模样。
多吃点,她爱看。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总有人会抓住这种机会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比如怀着西沙崛起梦的阿迷。
“那可不是你说陪葬就真能陪葬。”一道轻喝声从天而降,阿迷伸出手,一把将柒月的胳膊抓住,随后右脚轻踮,借着另一边的绸带将人甩上了半空中。
甩人的动作都带了舞姿的刚劲,阿迷顺势盘腿而坐,朝闫欣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随后立即起身借力飞向旁边的扬琴乐者面前,一个旋身,拨动的扬琴声如平地起波澜,将弥漫的香味炸开一般。
闫欣一直觉得压抑的心顿时一震,意识立刻清明了许多。
她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句——原来这就是飞天舞。
阿迷遥遥朝她喊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我同两位小姐说过的话吗?”
闫欣霎时反应过来,朝已经回来的尤三姐说:“快,快去开窗!”
尤三姐赶紧七脚八手地往东宫墙边跑。
飞天舞姿对阿迷而言就像为她而生一般。闫欣起先的视线几乎追着她的身姿跑,她不住仰头,直到一眼看到了抱在栏杆最上头的惊偶。
惊偶擅长伺机而动,它耐着性子等阿迷靠近了,本能伸手要绑人,阿迷却机灵地将柒月送到了它手中。
阿迷立刻扭头,又飞到了已经歪斜在一边的胡琴琴师身边,一手操起,反手就是一阵胡琴琴响。胡琴声比方才改变七音祭曲时大了数倍,方才在飞天舞的加持之下包含了无限神力。
整个会场浑浑噩噩的人都为之精神一振,不少人本能地循着乐声看向阿迷。
这是闫欣看过的最好看的祭舞,明明只有胡琴音,却像是有了千音万响来庆贺一般。
惊偶和阿迷分明就在追逐当中,她却只看到阿迷在半空中上下翻飞。
谁说人没有纸傀儡好看。
闫欣不由得喟叹飞天舞还是要人跳起来才好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