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左臂直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落地。
双膝弯曲,直接往后一靠坐下,明明臀下没有任何承重,但美妇仿佛是坐在了一张看不见的椅子上。
怀抱琵琶,五指在琴弦上有节奏律动,每一根琴弦的拨弄都仿佛是飞出去一柄肉眼无法捕捉的武器。
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每根牛肠弦拨弄的时机不同,都仿佛是被不同种类的兵器迎面袭来,每次拨弄的力度不同,都像是有各种不同的人手持武器砍向自己的身躯。
刀、剑、矛、斧……
人、兽、鸟、魂……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吴命生感觉自己已经站在战场上,迎面而来的,是千军万马。
呲啦!
血光飞舞,后背毫无征兆就是一刀。
那是音律弹出的声波在男人背上留下豁口,哪怕是一瘸一拐吴命生也在疯狂逃命,在这女人面前他发现自己根本生不起任何一点反抗心思。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别说是如今已经被打到近乎残废的吴命生,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吴命生在此,也最多是拼着重伤试试能不能保住性命。
顷刻间,猫鼠位置便两级反转。
少年被搀扶着坐在远处一块岩石旁,大口大口喘息着,双手都疼的有些颤抖,然后微微颤颤说:“月月,要不……你把那蛊虫给我塞嘴里吧。”
“不行!”
严词拒绝。
看见江枫那龇牙咧嘴的表情,她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疼呗。
本来絮火谣可以麻痹身体,还能以精血为代价将肉身强行缝合,刚才江枫伤成那样还能保持神智并且能站起来,不就是依赖蛊虫么。
现在蛊虫被他从身体吐出,幼虫也吐出来不少,原本已经缝合好的伤口开始重新撕裂,尤其是母虫吐出后,更是疼的某人欲仙欲死。
说的通俗一点。
本来医生正在给你做伤口缝合手术,还有正骨和内脏恢复,结果做到一半……麻药没了。
现在江某人全身上下骨头都没几根好的,而且背后还是三道豁口,内脏也有受伤,疼的他一抽一抽,恨不得让岑月月当场把自己打晕过去。
“你,我,我知道你难受,但……但絮火谣会对你以后修行有影响的,乖宝宝~不疼不疼啦~”
看见江枫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岑大小姐也慌了,居然直接拿出自己平时在家里哄小孩儿的语气来哄人。
这下愣是让快要被疼晕过去的江枫直接笑了出来,但笑了没两下就扯到伤口,立马变脸。
“姑奶奶,你就没点什么止疼的药吗。”
“没有……”
啪嗒!
一袋油纸包裹的药材被直接丢到他面前。
是羽莺丢过来的。
愣了几秒,然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这TM不是我给她开的药方么?
对,自己当时给羽莺开的就是止痛药,这是对方口中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延缓一下的东西。
而美妇手指依旧慢悠悠在琴弦上拨弄,曲儿优雅流长,由音律制造的大军来自四面八方将整个小山头层层包裹。
那吴命生此刻犹如困在囚笼中的野兽那样无助,无论冲到何处,都会被无情的刺回来。
身体上残缺的地方越来越多,伤势越来越重,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甚至是挥舞着白骨还在拼死作战。
这一幕让江枫不免有些感慨。
也难怪师姐曾说过,修仙这条道路上最大的分水岭就是结丹到元婴的过程。
前者只是被称作修士,而后者则是能被直接称为仙人,若是名声在外,甚至能够以仙人或是仙子自称。
难怪自己初次和岑月月见面时,羽莺被伤到魂魄连站都站不稳了,可依旧敢说出,杀几个结丹期的比杀鸡轻松不了多少。
即便肉眼不可见,但正在远处观战的两人依旧能察觉到漫山遍野可怕音律正在疯狂躁动。
吴命生还在奋力挣扎,在生命垂危下依旧能展现出如此强悍的实力,不过也是因为羽莺没有加大力度一举拿下。
她还故意将琴曲间的杀意和频率逐渐降低,始终保持“水温”。
是的,她在享受生命在手中流逝的快感。
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一击毙命,但她最喜欢的,是这种钝刀割肉的感觉。
给对方留下一丝微弱的希望,让他觉得随时有机会突出重围,但每次又刚好强上那么一点点,见到吴命生在自己编织的音律中挣扎,迷惘,愤恨,羽莺轻轻抚摸琴弦。
嘴角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她甚至还趁此期间又将神识挂在他人身上,一边欣赏对方内心的惶恐,一边享受野兽相互厮杀的快意。
那并非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