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数日,六部联名上了折子,所奏之事引得朝野震动不已。
但刘邦以需要将养身体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面圣,命六部和五军都督府商议此事,窝在乾清宫中躲清净。
而五军都督府中,已经吵翻了天。
“不行!绝对不行!
云南乃是边防重地,岂能裁撤卫所!
如今岭南尚未安定,安南又蠢蠢欲动,裁了他们,谁来守大明的西南?!”
张辅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胡子不停起伏。
在他身后,十数名勋贵,均是正得圣眷的公侯,身着甲胄,狠狠瞪着对面的文官。
胡濙面不改色,仿佛张辅刻意释放出的杀气只是春风拂面,平静道:“既然如此,那就放在沿海一地吧。
此地贫瘠,地广人稀,放置那么多卫所也无用。
而陛下亲征之后,沿海等地正是安稳之时。
只要多行教化,百年之后,可以彻底裁撤掉沿海卫所,每年能省下不少银两。”
“哼!”
王骥身穿一品文官袍,在膀大腰圆的武将中格外显眼。
他对胡濙身后面露嫌恶的众臣冷笑一声,没好气道:“沿海卫所没了,倭寇犯境怎么办?
胡尚书,话别说的太满。”
“岭南不让裁撤,沿海不让裁撤,那依靖远伯的意思,一间都不要裁撤了,明日我直接去和陛下复命好了。”陈循不满道。
“那感情好啊。”王骥抱着胳膊,无所谓道:“老夫正发愁该怎么和那些儿郎说呢,若是陈侍郎能劝得陛下改主意,老夫明日便在家中给您立长生牌位,替那些儿郎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你!”陈循被王骥的无赖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王骥想要骂人。
可他只知道粗鄙无赖这种词,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话说出来,对王骥来说只是不痛不痒。
“靖远伯此话说的就有些过了。”曹鼐上前一步,将陈循的手按了下去,沉声道:“您左一句儿郎,右一句儿郎,那卫所官兵,皆是陛下的儿郎,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王骥脸色一沉,心里暗骂了句牙尖嘴利,正想开口反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
“曹首辅此言差矣。
古语有云,为将者,当爱兵如子,方能百战百胜。
若是将领苛责凶戾,士兵岂会尽心尽力?
若是上下不能齐心,又岂能护我大明江山?
再者说,士兵是陛下儿郎,将领不也是陛下臣子。
靖远伯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要是在称呼上斤斤计较,未免令人寒心。
曹首辅,您这话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有动摇军心之嫌。”
见对面众人目瞪口呆,王骥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情舒畅如饮琼浆,扭过头准备看看是哪家青年才俊这么有脑子。
可当一袭青色官袍映入眼帘后,王骥也愣住了。
“彭时?!”王骥惊讶的语调都变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对面的文官,又猛地扭回来,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你站这干嘛?!”
王骥直接问了出来,众人也没有觉得丝毫突兀,这也是他们想问的问题。
你一个文官,跑到武将堆里做什么?!
面对众人注视,彭时丝毫不觉得尴尬,轻轻一振衣袖,双手负后挺起胸膛,沉声道:“自然是议事。”
“彭时,过来。”曹鼐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咬牙道:“莫要胡闹。”
对彭时,他是又爱又恨。
在后辈之中,彭时是少有拥有君子之风的读书人,极合他的眼缘,不然也不会在彭时年不到不惑,便让他进内阁参与议事。
但彭时的倔强,却让他颇为头疼。
此刻见彭时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他便知道彭时的驴脾气又上来了。
他不忍让彭时成为众矢之的,坏了大好前途,便准备给个台阶,将彭时拉回来。
可话音刚落,就见彭时重重摇头道:“曹首辅,下官可不是胡闹。
陛下有旨,命六部、内阁、五军都督府商议裁撤卫所军户一事。
既然是议事,难道不是畅所欲言?”
“彭时,你到底什么意思?”胡濙语气冷漠,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直接将不满写在了脸上。
“当然是为国谋!”彭时声音洪亮,面容坚毅道:“陛下有意裁撤卫所,在下自当尽一份力。”
“那你说说,该如何办?”陈循不满彭时为王骥解围,重重敲了敲桌上的大明疆域图。
彭时大步走到众人面前,左右看看,接着沉声道:“下官以为,应该先从江南裁撤起。”
“不行!”
这回提出反对意见的,不是勋贵,竟是陈循。
见众人都看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