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
马车停下。
内侍小跑着上前,摆好了脚踏,这才躬身与车内人行礼:“小的给晋王请安。”
帘子掀开,车里人弯腰出来。
等站定了,李渡随意整理着袖口衣摆,左右看了看,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冒出来的白气,他叹道:“今儿可真冷啊。太子殿下真是年轻气盛,这么冷的天还有兴致打猎。说起来,他人呢?”
内侍忙回道:“太子殿下已经出发进了林子里。”
“哦?”李渡一面往前走,一面问着,“发现猎物行踪了?”
内侍笑着摇了摇头:“好像还没有。”
李渡轻轻笑道:“太子还是这么急性子。去把马牵来,我寻他去。”
很快,有内侍牵了李渡的爱马来。
那是一匹黄骠马,只看毛色,其貌不扬,但调教得很好,四肢长,看着壮硕有力。
李渡拍了拍马脖子,翻身上马,便往林中去。
亲随侍卫内侍都跟上。
腊月里,来林场的皇亲贵胄很少,先前落的几场雪都还积着。
轻而易举地,李渡就通过雪地里的痕迹找到了李邵一行人。
李邵背着他的长弓,坐在马上,闻声转过头来:“伯父来了?”
李渡催着马与李邵并行,道:“太子可有收获?”
“还没有,”李邵答道,“也不知道都躲去哪儿了。”
“那你急什么?回回见你冲在第一个,这么多人又不敢让你独行,浩浩荡荡的,什么猎物都吓跑了,”李渡笑着道,“且先等等,让侍卫们与你做斥候,先分散出去,有了发现,你再上也不迟。”
李邵有些不服气。
他素来如此,前回不也猎了一匹肥鹿?
不过,二伯父说得也有道理,李邵便按下了那些不服,示意侍卫们去寻鹿。
李渡陪着李邵,让马匹慢慢悠悠前行。
“狩猎是乐事,”李渡道,“我看你神色,怎么感觉像是苦差事了?”
李邵撇了撇嘴。
他不就是摊上苦差事了吗?
“父皇让我年后先去六部观政。”李邵道。
李渡闻言一愣,复又笑了起来:“这不是好事吗?六部观政,接触实务,比只听三孤们授课更直观。殿下跟着三孤学习多年,各种观念都累积了不少,是时候拿它们结合实务了。”
有基础的观点,便能以此分析实务上的运用。
而多接触实务,也就能从中总结经验,反过来就先生们的教导有更深刻的体会。
“父皇也是这么说的,”李邵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并不讨厌去观政,我只是不喜欢父皇让徐简跟着我去。”
李渡呵的笑了起来。
圣上会如此安排,李邵觉得不满意,但李渡并不意外。
又是指婚,又是让徐简去顺天府,三五不时地把人叫进御书房,圣上对徐简的关切溢于言表。
其中意图也不难猜。
李邵缺个伴读。
说是伴读也不合适,太子缺一个能督促他、引导他的存在,而不是太子指东就不敢往西的伴读。
徐简正是那样的人。
毕竟,满朝勋贵子弟,能二话不说把太子绑起来的,也就徐简了。
去年李邵回京,把这事儿与他倒苦水之时,李渡强忍着才没有当场笑倒。
有这样的仇怨在,太子哪里会愿意叫徐简管着?
他那位皇六弟,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太天真了些。
想是这么想,李渡开口时,并没有掀李邵的底:“不瞒你说,我原以为,起码还得再有一两年,圣上才会让你去观政。
他培养你,信任你,想好了把这江山都给你。
总拽着你,担心耽搁了你;放手早了,又怕基础没有夯实,反叫你多走弯路。
天家父子是君臣,但他待你,是真的老父亲养儿子,为你考虑良多。
如此思虑之下,还有其他子弟能比徐简更合他的要求吗?”
李邵抿着唇,认真听李渡说话。
父皇对他如何,李邵心中十分清楚,也知道伯父讲的是实在话。
“可我真就不喜欢徐简,他那人太难相处!”李邵嘀咕了声。
李渡拍了拍他的腰板,道:“我认为,这也不能全赖辅国公。”
李邵瞪大了眼睛,质疑道:“难道是我的问题?”
“并非这意思。”
相较于李邵的急切,李渡依旧慢条斯理:“同龄人相处是一门学问。
殿下是皇长子,与几个弟弟年纪相差很多,你跟着三孤念书时,他们连路都不会走。
先前那两位伴读,没有跟你几年,就各自因由离开了。
辅国公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