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平水来到甲字戌号山头的第二十五天,清云盟援军一直隐匿的两名筑基突然杀出,甲字戌号山头主阵外围全部失守,州廷一方死伤惨重。
康大宝带着三百残兵龟缩阵中,亟待长史不色发兵支援。
可被围困瑞锦门大阵中的清云盟联军自上次阵战过后已经打出了信心,这些日子出阵而战的时候愈发多了。
州廷一方先是照旧小胜、再是久战不下,到了昨日那场,若不是不色又拼着使出了金刚法相,败了对方两名强力筑基,说不得州廷一方便要小败了。
在这种情形下,不色能给甲字戌号山头提供多少支援,有些难说。
夜风凛凛,康大宝眼角泛红,小奇从袖子中探了出来,用圆脑袋轻柔地蹭着康大掌门的手背安慰,未有奏效。
康大掌门看着身旁几戊悟和宋晖的尸骸,痛得他几要喊出声来。
前者都到了该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却被送到这等死的地方,让清云盟修士的六枚短刃划成数截,当场便活不成了。
从前他总说是重明宗帮他报了灭族之仇,今日他也算报答回来了。
几戊悟的尸身是用了上好的玉蚕线缝制好的,这样的尸身,对面的清云盟一次性便送来了三十四具。
死者穿得都是灵锦寿衣,也不知是从哪儿准备来的,不过清云盟倒都是有心的,穿上前,还特意用了熏香渲染。
对面的清云盟修士,似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瓦解州廷阵中修士的士气。
而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做到了。
阵中渐渐有啜涕声响起,连裴奕眼中,都有泪光浮现。
直到宋晖毒发身死之前。裴奕他都还以为州廷那丹师判断无误,咬伤宋晖的那只灵虫,当真无毒。
“唉,我是个虎子脑袋,都过了两日了,晖哥儿还在喊胳膊疼,我都以为当真无事,我怎就不再想想,不再...”
裴奕担任传功长老,这些门中弟子跟他修道的时候不少,短短几天就又折损一人,当真心痛。
“裴师弟莫自责了,这天下灵虫奇毒何其之多。莫说我们认不得,州廷的医官也认不得,便是今上身边陪侍的太医院正,说不得也认不得。”
不过一个月左右的工夫,周宜修已肉眼可见地苍老下去了。他正被张楽和周昕然一左一右两边搀扶着,一双老眼中浊泪止不住的淌下来,无力地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
董柳儿身死的时候他不敢看,宋晖身死的时候却是就在他身边。
这个好孩子翻到了一部灵植手札,正献宝似的给他这个师父呈过来,谁料周宜修伸手还未接...
这老修缓缓合上双眼了,不敢再想了。
他一共才三个徒弟,自收入门下过后,各个都是当亲儿亲女一般养着的,但今天过后,便只剩一个了。
“这世道,好不讲道理。”满头银发的周宜修最后还是喃喃地念了出来。
“安乐、世伦,帮你们两位师兄弟入殓。”
康大宝没有在此处难过太久的资格,强忍悲意,走到了法阵中心的阵点,此时衮求寿正在这里等着他。
“贤弟回来了,”鏖战近一月之久过后,如今的衮求寿身上已看不出与康大掌门初见时的贵气了。发髻散乱,双目中也不见什么神采。
“嗯,衮兄,现在咱们阵中...”
“长史回信了吗?什么时候可以派遣筑基前辈过来救命?此处阵法简陋,筑基围攻之下,挡不得多久的。”
不待康大宝说完,衮求寿便已急不可耐的连声发问,看得康大宝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位衮假司马的族侄身上,当真是未继承到半分他族叔的行伍本事。
清云盟两名筑基最先突破的,居然是由州廷牙军驻守的小阵。要知道,这一队人马,可是清一色的后期修士。
其甲具之精良、功法之高深,不止比康大掌门手头的平戎乡兵高出许多,就连清云盟阵中照样找不出队伍可以比拟。
按说凭借这一队牙军,依阵而守,还有一具二阶下品的射星弩。
就算挡不得两名筑基,但只要带队之人莫要进退失据,从容退回主阵,当是无有问题的。
可在阵中出现伤亡之后,衮求寿直面筑基一击,不敌过后受了轻伤,居然连个安排都不做,便丢下队伍直接跑了。
若不是其副手力挽狂澜,说不得这支队伍大半都要折在那两名筑基的手里头。
可即便这位副手带着折损了不少的牙军退回了主阵,可其他小阵却因了没了阻拦,被两名筑基带着大队练气修士长驱直入,一一告破。
这才使得现在州廷一方几无全无招架之力,只能龟缩阵中。
“衮兄放心,咱们亦不是全无依仗,阵中还有三具二阶下品逐星弩,对面纵有筑基,一时也破不得咱们的阵法的。”
“是是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