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那独女,自小观摩老掌门制符,磕磕绊绊地学到了些许皮毛,勉强能称得上是个入阶的符师。
康大宝前些年倒是心血来潮又捡起来试过一番,却还是徒劳无功,白白的又折了一笔本钱。
“老头子若是还在可多好啊,勿论这碧皮朱蛤是逃了还是被青菡院一行人擒了,今日都不会缺精血用了。”
康大掌门心头感慨一声,又偷偷瞄向了自己身侧的黑履道人,“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令得黑履师叔和老头子斗了那场法的呢?”
康大宝未能思虑太久,此时场中生变。
连一阶妖兽的灵智都不差,知道躲避杀劫,二阶妖兽便要更加聪慧了。
碧皮朱蛤修行岁月比孙嬷嬷这个筑基真修都还要长出许多,灵智纵算比修士要差一些,但却绝不是毫无头脑的蠢物。
先是几十只法器战鼓音攻,逼得它冲出潭水;后又是几十名修士亡命围攻,不顾死伤。
只要稍有点脑子,哪儿还看不出这是专门冲它来的?
这畜生眸中怒意大盛,“呱呱”声突地一响,似一柄利剑扎进周遭众修耳中,令得众修瞬时一滞。
碧皮朱蛤拼着生吃了绿鳞小螭一记,口中长舌一甩,这次却未有再生吃修士了,两三个修士小阵尽都挨了它这一记,有五六人当即便被打飞出去,生死难料。
围攻碧皮朱蛤的阵型中当即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看得周遭练气小修皆是噤若寒蝉。
孙嬷嬷脸色瞬变,心道不好。
当年小姐出阁,堂内给小姐调拨护卫的时候她便想言。
只是应山军中不抽调一人还便罢了,居然连被赏识的家生子都无一人,尽调些不堪用的来,这可不是嫡女出嫁应有的待遇。
由此便可看出,自小姐嫁到这穷困小宗来过后,的确在费家歙山堂内没了什么地位。
堂内的老爷们,不会将光耀门楣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自然不会舍得再出些本钱了。
手底下的人不堪用,累得一旁的费疏荷也面色不好,但若要她下令,硬要让这些练气小修拿命去留下这碧皮朱蛤,这等事情她也着实做不出来。
如此一来,便也只能让孙嬷嬷用命些了。
眼见碧皮朱蛤要跑,周遭的练气护卫却尽都胆寒不敢去拦。
孙嬷嬷指间浮现一寸道印,正与碧皮朱蛤穷追不舍的绿鳞小螭当即化作鸠杖原形,浑身灵光闪烁不停,速度肉眼可见地攀升一截,狠狠抽打在碧皮朱蛤的身上。
碧皮朱蛤吃痛,却不转身,只头也不回的跃入潭水中。
妖兽惜命,知道趋利辟害,眼见敌方势大,自然晓得避其锋芒。
碧皮朱蛤遁逃,黑履道人与康大掌门表情淡淡、还能喘气的练气护卫如释重负,唯有费疏荷与孙嬷嬷表情难看。
特别是孙嬷嬷,她这记猛击可耗费了鸠杖不少元气,若不花些珍稀灵材、耗费大几年时间,都难回复过来。
本以为至少可以将这把后背都袒露出来的碧皮朱蛤给重创,不想却还是让给这畜生逃回了潭水里头。
“耽误了小姐的事,这可...”孙嬷嬷看向或死或伤或怕的练气护卫们皱眉不展,哪怕其中有一个合用的,也不至于...
现在死伤大片,连先前激碧皮朱蛤出来的鼓阵也用不出来了。
若真要下水一战,这碧皮朱蛤定是如鱼得水。反观孙嬷嬷,十成本领怕是用不出来六成,这些练气护卫,则更不堪用,拿什么与那绿皮蛤蟆斗呢?!
想到此处,孙嬷嬷先将目光投向黑履道人,才再看向自家小姐。
费疏荷此时已经失了先前成竹在胸的模样,面带愁容神伤之色。
黑履道人却嘿嘿一乐,站了出来,“孙道友,既然你们奈何不得这碧皮朱蛤,那是不是,可以容我出手了呢?!”
“黑履道...”孙嬷嬷语气一滞,没有辩驳的理由却又不想被他人得了这碧皮朱蛤,这时候还是费疏荷止住孙嬷嬷,毕竟她才是场中主事之人,倒不好要孙嬷嬷为难。
只听费疏荷轻声说道:“青菡院已然出手了,既无所获,当然不敢阻拦黑履前辈,前辈请自便便是,只是若有斩获,还请酌情考虑售于晚辈一部分。”
“哈哈,想买东西莫要找我,你身旁那胖小子才是卖货郎呢?!”黑履道人也只是简单客气一番,场中修士,又有何人能拦、何人敢拦他呢。
调笑了自家师侄媳妇一番过后,黑履道人验看深潭一番,这才双脚一点,落入潭中。
听了黑履道人的话,费疏荷面有难色,瞟了站在潭水前沿看起来甚是老实本分的康大宝一眼,求请的话在嘴边滚了一滚,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连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还不如,倒是有些令人唏嘘。
康大掌门不消看也知道费疏荷如今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