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槿栀手里面握着的簪子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她从城楼往下看，此前爹爹离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就是在这里送爹爹走的，他还说会回来接自己……

“谢瑜修，我之前做了一个梦。”虞槿栀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看起来好像无关紧要的话。

梦？什么梦？谢瑜修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问出来。他现在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让虞槿栀从上面下来。

“我目前自己好像成为了你的皇后。”虞槿栀又说了一句。

她这句话刚一说出来，谢瑜修的身子就已经僵硬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虞槿栀，她在说什么？

“但是……在封后那一日，我也和现在一样站在了这城楼之上。”虞槿栀继续往后说道。

谢瑜修现在几乎已经确定她所说的那个梦境就是前世虞槿栀从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幕。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站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但是我能感觉到当时的自己很绝望也很难过。”虞槿栀开始自说自话了。

谢瑜修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你之前在城楼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我都在想，会不会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境？”虞槿栀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谢瑜修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虞槿栀恍若未觉:“而是预示，是上天给的选择和提醒。”不是梦，而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只要没有发生过的，那就都是假的。”谢瑜修说。

但是虞槿栀却摇了摇头:“可那不像是假的，它就好像一直都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又好像是随时都可以冲破牢笼的困顿猛兽，早已经定好了我最后的结局。”

“你什么时候相信命由天定了？”谢瑜修问她。

虞槿栀的声音好像已经没有了力气，所以变得幽远了起来:“我从来不相信命由天定，因为人比上天恐怖太多了，操控我的也从来不是上天。”

“你还是在怪我，我做的这些是为了你好。”谢瑜修说了一句。

“我真的很讨厌我都是为了你好这句话。我为你好，所以我可以凌驾于你的思想之上，对你指手画脚。我为你好，所以我可以来规划你的人生，束缚你的手脚。”虞槿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厌恶。

为什么所有人自以为是的去做一些事情时，嘴上永远都是说一句我是为了你好？这句话真的很难听……

虞槿栀享受着城楼上的风，今日刚下了雪，她一眼望过去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她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好像还是在被谢瑜修抢进皇宫之前吧……

她还记得，谢昭还让人给自己堆了一个雪人，很漂亮。

“殿下”虞槿栀看向了谢昭。

谢昭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听见虞槿栀叫自己，才抬头看向他。

“我不傻……”虞槿栀只说了这么一句。

谢昭看着她:“栀栀，我们本该可以好好的。”

“不会的。”虞槿栀否认了。

谢昭听到这句话后，那双眼睛就好像在问为什么，只是没有问出口。但虞槿栀依旧解答了。

“就算没有那件事情，也不会一直好的。你以前总是说如果可以做一个寻常人也会很好，可是你明明就很在乎这些所谓的权力。”

“你每次都说你之所以想要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和你，而且也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可是……殿下早就变了。在你刚刚用京城的安危去威胁谢瑜修的时候，你就彻底不一样了。以前的殿下总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受人爱戴，但是这些都是假的了。”虞槿栀说道。

谢昭被她反驳的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变了，还是他从一开始其实就是这个样子……

“衣冠楚楚比狰狞恐怖更可怕。”虞槿栀接着说道。

谢昭看着眼前的人:“你讨厌我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骗了我多少？”虞槿栀问。

“我没有骗你。”谢昭还是不肯承认。

虞槿栀却不相信了:“殿下，我爹的死……跟你有关系吗？”她中间等了好久才会问出后半句话。

谢昭瞳色微变，但却没有人察觉。

“栀栀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就算变了再多，就算再不择手段，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谢昭回答她。

虞槿栀或许是相信了吧，所以没再继续往下问。

“所以……爹爹是真的不在了吗？”她好像是在问他们，但又没有看着他们。

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回答她，但没有回答就是回答，是所有人都默认了的答案。

“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虞槿栀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她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这一刻也没再注意那些规矩，反正哭的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