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死前的回春。姬氏千年,犹不免秦吞二周。没有不灭的王朝。况且,朝廷不会真正信任安史余孽,只会在需要时笼络利用。这不是邦周了。帝王独制天下,忠诚?帝王不在乎你忠奸,只看你有没有造反的实力。”
“王承宗为什么和朝廷交恶?不就是朝廷想利用风气激发军乱杀了他吗?田兴够不够忠?又为什么被调来我们这?因为赵魏有仇,想假成德之手除了田氏。田兴一再奏请保留两千魏博卫队,朝廷装没听见。这些东西,良人该比妾更明白。”
“……放弃吧。只要兵甲在手,朱温当了皇帝又怎样。他来攻,便像对付宪宗就是。打两三次没希望,自然死心。”
“夫人,你错了。”
“李氏和朱贼就是不同。某祖上是不开化的胡虏,但到了我,连我都懂得人有所不杀。朱贼呢?同样被讨,李氏和朱温,你选谁做对手?列圣有良知,所以一直无法战胜我们。朱温没有,不要侥幸他手软。趁天子在,还能号召诸侯,跟着他把朱温打趴,让我免于外患,就相当把以后的仗打了。”
“天下大乱,根在诸侯失衡,天子无力制止强弱相噬,变成了另一个战国。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安定,就得让局面恢复到巢乱前——朝廷凌驾诸侯,但无法消灭所有藩镇。诸侯实力相均,单独某一家远不及朝廷,也就不敢轻燃战火。”
“至于李克用觊觎。夫人,你要明白,一旦态势转回巢乱前,他便翻不起风浪。正因为他窥伺,才要更支持朝廷。今上再世光武。等根本再坚固些,他会放任克用乱咬人吗。那时,克用自己也不敢,狗贼并不傻。”
“况且,照这个情况下去,还要死多少人?等大伙打累了,圣唐亡了不要紧,中国元气也就耗光了。四方敌寇会不会来侵?永嘉会不会重演?我就是契丹人,太了解塞外了,北方的生番契丹正在崛起,等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壮大,见内地满目疮痍,定生孽志。那时靠谁抵挡?靠打得只剩一群痞子、无赖的油滑杀材吗。怕不是任其被打草谷。”
“为夫读了那么多经书,却管不了窗外凄风苦雨。自比去病、姜维、祖逖、李光弼是我,心生愤恨怜悯是我,置身事外是我,无可奈何也是我。本以为日薄西山,幸甚天佑……袍泽怎么想我管不着,也不在乎。我只求太平,我听够了那一个个胎在腹中妇在釜中的人间惨剧!我只想让人明白,忠臣之后不一定忠,奸臣之后不一定奸。十户之家,必有忠信。赵人,有的是英雄好汉。”
“哪怕是送命吗萧五。”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呜呜……悔嫁了你这厮……你也是轻生死贱性命的杀材!”
萧秀在风雪漫漫的大道上策马狂奔,前后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步骑,妻子的愤怒哭吼还在耳边缭绕:“一年不回来,你就和天子去过吧。”
……
涿鹿。
外舅最近难得顺利,在幽州军的纵容下,轻松拿下武州(今河北张家口市),于十月二十七进抵新州。守军没怎么抵抗,还问李克用肯出多少钱。钱到位,便保他做节度使。换别人的话,已经上任了。但外舅囊中羞涩,听说要一百万缗赏钱,断然拒绝。
一百万……他忙活一整年还倒欠圣人三十万缗!
但不重要,打下幽州就好过了。
为此,外舅办了个小宴,和文武们高高兴兴地庆祝了一番。
这几年,真是撞了鬼!
打了这么多年,就得了个昭义,额,还有大同军。两镇,不少了。而且潞州、邢洺磁、大同,经济人口基础好。恼火的是职位有限,不够分。
李存孝没跑的时候,就整天寻思,为啥他战功第一,却半个节度使捞不到?
李嗣源、郭简(郭威之父)这些优秀的少壮派军官更惨。
李嗣源鞍前马后十年,没排到任何职务。李克用心有愧疚,专设一个马军都,拜为兵马使。唔,实际上属于都将。横冲都编制不满千,算什么兵马使?
而相比之下,那些陪嫁的堪称鸡犬升天。
扎猪,录籍太后(圣人生母)家族,过继给圣人被杨复恭害死的舅舅王瑰续香火,得名王柱。爵云中子,官又升了,中大夫,从四品下的文散官。
兼中郎将,领蕃军司总管,还娶了宗室县主。
让人非常眼红。
嘿,让猪儿走了狗屎运,大帅嫁女为何不把咱们送出去呢?
还有李存孝。去了没多久就得邓州防御使……
令人灰心丧气呀。
外舅对此倍感担忧。
他能明显感觉到许多部下提起时入朝的心驰神往。
人往高处走,想当官,想光耀门楣,人之常情,外舅能理解,但他也清楚,这样下去不行。好在此行一帆风顺。等拿下幽州,十几个州,再扩充四五万兵马,又是十几个都,随便任命。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