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驿站大门迅速被踏破。士卒争先恐后一窝蜂涌入,看到会动的就砍。出面劝说的军府将领被斩成肉泥,剩下的站在角落不敢吭声。幕府吏到处找地方躲避,或爬树,或钻马厩羊圈。侍女、驿人抱头鼠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
“噗!”大刀电光划过,热血飙射,飞起好美一颗头颅。咔咔咔,屎尿肠子内脏齐流,只两个眨眼功夫,冯氏长女冯素素的无头躯体就被拆成了碎片。
年方十二的冯氏次女被武夫捉在手心,手脚乱踢,泫然泪下:“各位耶耶大人好汉,莫要杀我。”
“贼属!”大手一扭,螓首清脆旋转。
嘭,冯氏次子稻草般飞出,砸在冰冷的石板上,脑浆迸溅。
“军耶,军耶耶,我是幕府小使官,除夕给你发过赏赐。”小吏泪眼汪汪,泣不成声。
“老子认得你,你是好人。”啪,一耳光打到角落。
“哈哈哈,大帅宠姬。”裙子一撩,伴随着亵衣撕裂声,就原地挞伐得口吐白沫,连翻白眼。冯妻吕氏年近四旬,也被密密麻麻的军汉围成一圈嘴吞洞塞手里拿。此起彼伏的血洗与欢乐中,一名士卒在楼上探出脑袋喊道:“娘的,冯贼不在!”
“什么?”众大躁。
乱军呼喝着,往驿站内外各个方向分摊人手,掘地三尺仔细复查。
冯行袭早就逃之夭夭了,根本就没回驿站。他就是兵变上位的,能不懂流程吗。王师第一个军士在武关塞上站稳脚跟的时候,他就悄悄绕路夜遁了。
哒哒哒,远处突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不知是王师骑卒还是斥候。
众人表情骤变,一下冷静,也不找冯行袭了。七嘴八舌的,拽着女人扛着财货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各奔前程。很快,金丝驿就空无一人,只余死寂。乱军复散,宣告这起造反结束,如同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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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林茂洞幽,往雒大道边的树木却成片枯死,不少树干光秃秃的,皮子不翼而飞,连草地上的野花也被挖成了狗啃状。
到卢氏县了。
举目张望的冯行袭长长叹息一声。
梁唐交战,竟然把虢州打成这副鬼蜮模样了么?
冯行袭不喜欢朱圣,因为这厮雄猜好杀,尤嗜奸淫部下妻女,也同样反感李圣,这也不是个好鸟——麾下左厢大恶人、右厢小杂种已飙升至数万众,可见其残害了多少蕃汉武人。去年派骑士洗劫中原,又搞得诸州生灵荼毒,男女流离,受灾最惨的河南府几被踏为白地。
在关中爱惜百姓的李氏天子,对付关东叛逆势力的风格却慢慢滑向兽兵,真是滑稽。可见在他心里,泥腿子的死活并不重要,权力才是首位。如果二者相冲,牺牲哪个毋庸置疑。
秦人、关西蛮子帮他争霸,他必须维持住慈善嘴脸,对治下百姓可能要温柔得多。而它地百姓,他的确是所谓天子君父,但没见过的百姓、朱温的百姓,又怎么会真的在意呢。
天下乌鸦一般黑,朱温、李克用之辈也全是畜生全是贼!比他盘剥金商最坏的时候还不如。
“呸。”冯行袭撩了撩乱糟糟的长发,很想不明白。最歹毒的人占据高位,不那么坏的他却要惶惶亡命天涯。三家能分晋,田氏可代齐,安史余孽裂土河北,他想当诸侯有什么罪?
窃钩者诛,杀一人者死,屠万人反而为皇帝,这是为什么。阴诡的披金戴紫,跋扈的持节封王,狐狸明堂两旁,食人狂将威扬,何故?难道真如贤者所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大唐要是宗周就好了。天子、诸侯、卿、民各居本分,只要自己老老实实上贡、朝觐、服从王命,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赵、魏、燕、沧、齐诸藩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为土地传付子孙而战的赵、魏衙兵难道不是一个个国中“士”吗。封建,人心所求。李竖为什么非要执著于将整个天下重新变成他的私产呢。皇帝这玩意,就不该存在!
“可休够脚力了?”心里乱如麻的冯行袭霍然起身,不耐道:“走!”
冯烛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大人何如此火燎?”
“烦!”
冯烛不欲刺激他,站了起来:“走吧。”
休息了半个时辰的随从、亲兵、家臣二百余人也纷纷整理。诸侯之业毁矣!占据金、商、均的冯某人势蹙至此,老婆孩子都丢了。走投无路的他决定投奔大梁。朱圣虽畜,但是慷慨的,只要立下大功,将来说不得还能复拜节度使。昭烈帝漂泊四海,一生足迹遍布赵、燕、齐、徐、荆、益、梁,终成大事,自己这才哪到哪…这乱世,机会多,冯行袭这样舔舐着伤口。
至于家人。大丈夫何患无家,到了汴州再娶妻生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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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梁宫椒房殿。朱温又一次笑容可掬地从郓城前线返回,第一件事就是阴沉着脸骑在张惠身上对她用刑。金莲灯静静燃烧,只听啪得一记脆响在宫室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