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嗓音冷淡,她在这枯灯昏光里流露出侯门嫡女的决然:“人我会找回来。”
蒙越铁骑在父亲当年的带领下手握兵权,守卫边关,从不曾有二心可依旧遭到纪鸿羽的怀疑。如今她没有了这份忠心,纪氏若是长临的根,盘踞长临长年累月的生长,那她就会将纪氏的根连根拔起。
纪晏霄愣了一瞬,随即笑开,灿若朝阳:“好。”
“安乐殿的探子不少,我就不久留了。”姜藏月收回自己的情绪:“奴婢告退。”
纪晏霄眉眼柔和。
“姜尚宫,称呼要严谨。”
说话间,语调却不容拒绝,只道:“并非奴婢。”
姜藏月没说什么。
夜更深了,她身影消失在主殿,紧接着听见东侧殿关门的声音,一切恢复寂静。
“殿下,你是不知道今日大皇子脸色有多难看。”此时庭芜钻进屋里,又看见桌案上凉透的两杯茶发出惊奇之声:“你跟姜姑娘秉烛夜谈啊?”
他挤眉弄眼。
纪晏霄坐桌案前,乌发滑落身侧,看不清神情:“有事?”
庭芜比画着:“殿下今日闯了大皇子府,想必大皇子更恨殿下了,估摸着找到机会就会使绊子,这不又查到姜姑娘头上了。”
他手上拿着当初进宫女使的名册,入眼就是姜月的名字。
制香世家姜家之女,年十五,家住汴京东街左巷,一看就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这大皇子估计想在姜这个姓上做文章,咱们还是防范着比较好......谁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狗屎主意。”庭芜絮絮叨叨的声音继续响起。
纪晏霄安静望着手册,风吹着殿内的垂帷,良久忽而一笑。
“......时候差不多了。”
手册重新被归于宫中。
他松开眉头,吩咐底下人可以动手了。恰好在太子离开汴京时,将事情栽赃到太子头上。
庭芜自然明白意思,这是不再留着大皇子的命了。
他躬身行礼,连忙下去安排。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纪晏霄终于站起了身,他在光影交错里,目光落在炭盆中。
炭火还冒着微弱的火光,长临的祖宗牌位被烧得只剩一些黑灰,再看不出什么。
青年指尖黑灰捻了捻。
毁了长临皇陵是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只可惜还没烧干净。
他眼前浮现少女眉眼冷淡替他烧牌位的神情,而后头也不回走向黑暗里,像是挣脱束缚的槛花笼鹤。
须臾,他笑了。
他们始终是一条路上的人。
......
大皇子府上的事情,夜里还未传到姜藏月耳中。
她吩咐满初准备一些出行事宜,之后便又誊抄了佛经,平静过完这一夜。
翌日一早,大皇子府上遭了刺客之事才传出来,满初蹙眉。
“昨夜并没有人听见什么声音,可大皇子气绝身亡了,好像是太子做的,可我看过他临死前的神情,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姜藏月指尖微顿。
昨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一夜的功夫人就没了?
她让满初再去打探的消息足以让人沉默。
昨夜风急雨骤,天色阴沉。
芙蓉抱着孩子踏入府中寝殿的大门,行走间发髻上一支红宝石芙蓉风钗沥沥作响。殿中侍卫死得横七竖八,最里间的桌案前纪烨煜趴伏着,血迹跟着往外淌:“蓉儿......”
纪烨煜见着人,嗓音沙哑:“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说。”
芙蓉不疾不徐在桌案前坐下,身姿宛若弱柳扶风。纪烨煜像是连最后支撑自己身子的力气也要用尽了,他口中一直往外吐血。
“蓉儿。”他面上神情似哭似笑,满手是血:“是太子动的手。”
芙蓉怀中孩子安静得诡异,不哭也不闹。
她忽然觉得这一生真的好荒唐,明知是眼前人害得她国破家亡,却仍旧无法自控那一丁点破土而出的爱意。她苍白的面容同样虚弱,哑声道:“是我放人进来的。”
话落,深深的沉默彷佛极大的山脊压在他身上,纪烨煜咳了两声,说:“这样啊。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芙蓉眼微微肿着,暗红血丝遍布,她看着纪烨煜,说:“我是武安尚书之女。”
“原来是这样。”纪烨煜好几口血抑制不住吐了出来,有些怔怔:“竟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你恨我......应该的。”
芙蓉抱紧了怀中襁褓:“你的死会栽赃到太子头上。”
纪烨煜想要再看一看那孩子,却没了伸手的力气,只是隐约有了哭腔:“孩子呢,她还那么小,你不想活了,想必也不会留着她。”
芙蓉坐在他身边,两人影子似靠在一起:“是啊。”
纪烨煜咽了咽口中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