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偌大的牢狱里,被分成了多个隔间,错落有致的牢房。
牢房中阴暗潮湿,几乎见不到阳光,只有火盆上的干柴燃烧着,其放射出去的火光,才勉强照亮这一处处牢房的角落。
馊味、汗臭味、烟味、土腥味等等,各种各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一走进来,就禁不住胃里一阵膈应,极度的难受。
若是长时间住在这样的地方,心里难免会感到压抑、难受,神志不清,说不定严重一些的囚犯,还会患上心理疾病,为之疯掉。
这个时候的杨骁,在开封府尹侯益、大理寺卿苏禹珪和刑部尚书窦贞固的陪同下,来到了天牢巡视。
跟在杨骁身边的,还有范质、李昉、杨业、杨重训等人。
杨业向杨骁禀告道:“主公,按照你的吩咐,属下已经带兵抓了李澄、葛延遇以及李进、和珅、解晖,现在就关在这天牢里,等候发落。”
“好。”
杨骁点了点头。
这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诸如开封府、刑部、大理寺的人,杨骁之前没办法调动。
好在,大明军在汴京的兵马可不少,杨骁可以调动一部分的牙兵进城,帮助自己查案。
按理说,军中将领在没有圣旨,没有朝廷的谕令,没有虎符的情况下,擅自调动兵马,这是莫大的忌讳,会容易遭到君主的猜疑。
但,在这個五代十国的乱世,武夫当道,起于草莽的武夫们,往往是“不拘小节”的。
别的且不说,史弘肇就经常把禁军当成自己的私人武装。
之前他为自己的府邸搞装修,以及春耕种田的时候,就没少抽调禁军中的士兵,来给他自己充当免费的劳动力。
对于这种事情,刘承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或许,刘承佑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杨骁的脚步一顿,嘴角上扬,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询问道:“苏公、史相他们,有派人去请他们了吧?”
闻言,杨业一脸钦佩的神色,向杨骁抱拳行礼道:“不出主公你所料,苏相公的确派了人,想把李澄、葛延遇请到他的府上,估计是要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不能这么说。”
杨骁摇摇头道:“在案子还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史相也好,苏公也罢,他们都还是清白的。”
“主公说的是。”
这时,跟在一边的窦贞固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畏惧的看着杨骁,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对杨骁进言道:“令君大人,下官认为,李崧、和福殷的案子,虽然都是大案、要案,但是李澄、葛延遇等人,还不能确定是罪犯,擅自把他们抓起来关到天牢里。”
“这怕是不妥,也不合规矩。”
闻听此言,杨骁瞟了一眼窦贞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窦大人你对我杨某人的做法,有所不满?”
“不敢。”
窦贞固的额头上,不自觉的冒出了一层细汗,低着头道:“令君大人,下官只是认为这不合规矩。”
“规矩?窦大人,现在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杨骁云淡风轻的说道:“李澄、葛延遇等人虽然还不能确定是罪犯,却是嫌犯无疑了。”
“本官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他们。”
“不然,某些心里有鬼的人,说不定会杀死他们,来一个死无对证。窦大人,你说是吧?”
看见杨骁那人畜无害的表情,窦贞固却是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令君大人说的是,令君大人说的是!”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杨骁现如今的显贵,远不是窦贞固这样的大臣所能比拟的。
窦贞固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靠的是自身的资历、政绩和才干。
杨骁则是不一样。
杨骁靠的是战功、身份、能力,以及皇帝的宠信!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现在朝中能跟杨骁扳手腕的,也就是杨邠、史弘肇、苏逢吉这样的权臣了。
“坐。”
杨骁派人去审讯李澄、葛延遇等人之后,也是不急,就跟侯益、窦贞固和苏禹珪坐在天牢的板凳上,喝着香茗。
别说,在这种环境下品着香茗,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儿的。
“令君大人。”
读书人出身的窦贞固,似乎是忍受不了天牢里的这种环境,喝了一口香茗之后,不禁眉头紧锁,对杨骁苦笑道:“这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实乃肮脏之地,污秽之所。”
“不如咱们先回到刑部大堂,下官给令君大人,以及二位沏茶,如何?”
杨骁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把杯子里的香茗喝完之后,还不忘自顾自的续上,笑吟吟的说道:“倒是不必劳烦窦大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