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李璨,着实是凄惨无比的。
挨了整整五十鞭子的他,此刻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着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跟死狗一样,趴在了担架(木板)上,稍微一动,就会牵动屁股上、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何至于此?
这就不得不提到古代的上访(越讼)制度了。
在先秦时期,越级上告是被允许的,而在之后的朝代则是遭到了禁止。
盖因越级上告,有悖于皇朝逐级抬升的管理体系,也破坏内政、司法的运转流程。
而从隋唐开始朝廷就通过律法禁止这种行为,并明确规定诉讼需“逐级上诉”。
但是,为防止地方官绅沆瀣一气使得有冤不能申,朝廷又为百姓保留了两条越讼渠道,即“受惩越讼”和告御状。
如果是百姓越讼,不论是否属实,需先刑罚越讼人。
虽然相关责罚没有戏文里说的滚钉板那么血腥,但对越讼人来说皮肉之苦也是免不了的。
和普通越讼一样,告御状的话,得先把越讼人打一顿“即实亦笞五十”。
然而,不管是在哪个朝代,告御状的难度都是非常之大的。
看见李璨现在的惨样,就可见一斑了。
差点没有被活活打死!
“官……官家。”
李璨强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给刘承佑行礼。
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李璨,刘承佑也没有勉强他,挥了挥手,制止了李璨的下一步动作。
“李璨,你状告苏逢吉、李澄、葛延遇,可有真凭实据吗?”
刘承佑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李璨脸色惨白,原本浑浊的眼眸中,掺杂着些许的清明之色,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份染血的状纸,道:“官家,有状纸在此,请官家过目。”
以李璨现在这种惨样,已经口齿不清,浑身几乎瘫痪,难以动弹了。
若让他口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太过难为他了。
见状,刘承佑便随意扫视了一遍那一道状纸。
他就不怀好意的将目光放在苏逢吉的身上,语气不咸不淡的询问道:“苏卿家,现在你作何解释?”
“官家,李崧勾结契丹人和李守贞谋反,证据确凿,他一家老小都已经伏诛了。”
苏逢吉的面色微变,却仍是强装镇定,朝着陛台上的刘承佑弓着腰作揖,沉声道:“现在跳出来一個李璨,这厮是罪犯之子,也理应坐诛!”
“请官家圣裁!”
事到如今,苏逢吉说什么都不会承认李崧蒙受了不白之冤。
但,刘承佑却是抓住了这一机会,淡淡的一笑,便道:“苏卿家,朕认为,李崧一案,存在诸多疑点。”
“这样,此案也一并交由杨骁你们审理吧。”
闻言,杨骁旋即答应下来。
苏逢吉的脸色很是难看。
刘承佑让杨骁审理此案,是何用心,他怎能不知晓?
这一次保不准,他苏逢吉就要因此摔一个大跟斗!
……
下了大朝会之后,苏逢吉连处理日常公文的心思都没有,忙不迭的返回自己的府邸,思考对策。
苏逢吉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劲。
倘若杨骁真的跟刘承佑联起手来对付他,他岂能有活路?
别的且不说,苏逢吉平日里贪婪无度,没事的时候还经常向朝中的公卿百官索要好处,变着法子的捞钱。
这就导致苏逢吉在朝中的人缘极差,所以他一出事,基本上就跟史弘肇一样,没有任何大臣站出来给他说话。
饶是如此,苏逢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毕竟,他能拥有今时今日的权位,也并非是靠着浑水摸鱼,溜须拍马得来的。
在权谋方面,苏逢吉也自认为不输于任何人。
苏逢吉还在书房里踱步,脑海中灵光一现的时候,又忙不迭的叫来自己的管家,吩咐道:“快。立刻派人把李澄、葛延遇带到府里,我要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诺。”
“等等。”
就在这管家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苏逢吉叫住了。
苏逢吉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了一抹迟疑的神色,仍是咬咬牙,说道:“再派人去把史弘肇请到府里,就说我跟他有大事商量。”
“诺!”
得到苏逢吉的吩咐之后,这管家就点了点头,下去安排人手。
过了许久,临近中午时分,管家再次来到书房里,跟苏逢吉汇报。
李澄、葛延遇都已经被杨骁派兵抓住了,说是叫去问话,实则可能已经被打入大牢,等候审讯。
至于史弘肇,根本就不想搭理苏逢吉,竟然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