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
“干了!”
“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凤翔城外,汉军的营地中,仍是灯火通明,通宵达旦的一番景象。
打了胜仗,缴获无数的杨骁也很大方,特意举行了一场庆功宴,犒赏三军。
哪怕是军中将士,也是许久没有沾过酒水了。
军中禁令,行军打仗期间禁止饮酒,违者一律重罚。
只有到这种犒赏三军的时候,他们这样的军人才可以痛痛快快的饮酒作乐。
上至将帅,下到普通士兵,就坐在一起闲聊喝酒,谈笑风生。
所讨论的话题,无非是自己在战场上如何英勇,杀了几个敌人……
值得一提的是,汴京那边,也已经拉来三十车的御酒,用来犒赏三军,但是也不够喝的。
其实普通士兵每个人想喝上酒,都不容易。
此时,在帅帐中,杨骁还单独宴请了六位节度使。
他们分别是凤翔军节度使赵晖;
保义军节度使白文珂;
宁江军节度使刘词;
镇宁军节度使郭从义;
以及新任的护国军节度使药元福,永兴军节度使侯益。
在众人的案几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瓜果,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有烤羊肉、烤鸭、清蒸鲤鱼等等,很是丰盛。
案几上还放着一坛美酒,以及酒碗,让他们自己倒酒。
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白米饭也有!
只是,作为无酒不欢,又许久不沾酒水的人来说,他们碰上这种时候是不会吃饭的。
他们要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来,诸公,我敬你们一碗!”
“大帅请!”
又是一碗酒水下肚,杨骁的脸色微醺,自顾自的倒满了一碗酒水,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单独宴请这六個节度使。
经过讨平三镇之乱的战事,以及伐蜀之战,杨骁已经跟这六个人打好关系,较为亲近。
可谓是志同道合的人了。
“诸公,我有一言,不吐不快。”
杨骁自顾自的拿起了酒杯,把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环顾四周,看着在座的白文珂、郭从义等人,说出了这种语重心长的话语。
众节帅不由得面面相觑,颇为疑惑。
郭从义笑吟吟的问道:“大帅,你有话不妨直说。”
“我郭从义这半辈子,让我钦佩的人不多,但是大帅你绝对是其中之一!”
“大帅用兵如神,不到三个月,就讨平了永兴、河中、凤翔三镇之乱,报捷汴京,还轻取大散关,大破蜀军,缴获无数!”
“大帅用兵之神,犹如古代的白起、韩信!”
“朝廷有大帅你这样的世之帅才,实乃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天下幸甚,万民幸甚!”
“来,大帅,末将再敬你一碗!”
说着,郭从义就再次举起手中的酒碗,准备给杨骁敬酒。
然而,杨骁却是摆了摆手,婉拒了郭从义的敬酒。
后者这般恭维他,自然是让他颇为受用。
却也不至于使杨骁飘飘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
“郭公,酒,待会儿再喝。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杨骁忽然脸色一正,指着手上尽是满满酒水的陶碗,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似是感慨,似是悲悯,似是愤恨,似是无奈……
各种各样的神色,糅杂于杨骁的脸上,五味杂陈的。
在众节帅的眼中,此刻的杨骁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诸公,你们认为此酒,好喝吗?”
“自然是好酒。”
郭从义笑了笑,说道:“大帅,这可是官家特意吩咐,从汴京送来的御酒,岂能不是美酒佳酿?”
“是啊,这是美酒佳酿。”
杨骁语气一顿,缓缓的把酒碗放在案几上,以一种沉痛的口吻,说道:“诸公,三四斤粮食,才能酿一斤酒。”
“似是如此美酒佳酿,其中消耗的粮食会更多。”
“中原战乱频繁,灾害多发,时常因为战乱、灾害的缘故,颗粒无收,农夫犹饿死。”
“这酒,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一定能喝上一回。”
“所以从古到今,每逢乱世,难免会行禁酒令,禁绝民间私自酿酒,却是屡禁不止。”
“因为李、王、赵三人之叛乱,关中诸地,更是饿殍遍地,有流民数十万之众,食不果腹,沦为彻头彻尾的饥民,不得不以啃树皮吃草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