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一眼假。
甚至要斥责其虚伪、做作。
只是陈文君不是那些外人,她是一个女子。
自家郎君能够舍下颜面哄骗自己,她只会心中甜意近乎溢满,再也看不到其它。
“妾不嫌弃郎君。”
说完,学韩绍的样子,将盏中残茶一饮而尽。
而后轻咬薄唇,努力抑制了一番心潮,才用那双水光盈盈的目光看着韩绍。
“郎君待妾深厚,妾感念至深,故而泪流。”
韩绍感慨。
“为夫之过也。”
见韩绍这副一言不合先认错的架势,陈文君下意识慌乱,想说什么。
可一想到这位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冠军侯、甲子第一仙,在自己这个妇人面前这般模样,陈文君忽然没忍住破涕为笑。
“郎君惯会哄骗妾这样的无知妇人……”
无知妇人?
你太谦虚了。
要是你这样的女子还算无知,那些被你随口驱使还一无所知的幽州才俊又算什么?
韩绍心中感慨。
此刻他忽然回想起来,数月之前六扇门那些番子曾经密告过他。
那段时间不少世族高门子弟总在有意无意打探冠军城,乃至草原商路的消息。
韩绍当时还以为那些世族高门忍不住想要对他出手。
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人想要对他‘出手’,只是那个人不是那些世族高门。
而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不起眼的陈氏贵女。
而那些世族高门子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各自的家族、宗门。
或许只是觉察到这位幽北第一才女、美人似乎对冠军城感兴趣,这才挖空了心思想要借机讨好她而已。
只可惜他们选错了对象。
念头转到这里,韩绍看着眼前一脸娇嗔的陈文君,忽然感觉那些因此‘意外失足而死’的世族高门子弟,实在是有些冤得很。
下辈子不说聪明一点,最起码看女人的眼光得准上一些。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不谈。
更是不得好死。
见韩绍看着自己忽然就不说话了,陈文君收起面上的故作娇嗔,带着几分小心道。
“郎君,怎么了?”
韩绍不再去想那些被六扇门阴杀的世族高门子弟,一把将眼前这如玉美人拉入怀中。
“没什么。”
说着,伸手轻挑那滑润尖俏的下颌。
“夫人继续说,为夫听着。”
草原方面的事情好打听。
毕竟通往草原的商队,幽北世族高门皆有参与,涿郡陈氏更是除了虞阳郑氏最大的一支。
但神都和他派往南方数州之地的那些人,就不是那么好探听到的了。
韩绍料想她还有别的手段。
只是让韩绍意外的是刚刚在自己面前直言袒露毫不遮掩的陈文君,在听到自己这话后,却是有些犹豫。
韩绍故作大度道。
“若是不想说就算了,以后再说不迟。”
以退为进,虽然老套,却管用。
刚刚还有些犹豫不决的陈文君,赶忙道。
“不是妾不想说,只是……只是妾身担心……”
说着,陈文君声音有些微弱、小心。
“妾身……手段有失光明,担心郎君听了会厌弃……厌弃妾身。”
韩绍笑了,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与肯定。
“你我一体,虽无夫妻之名分,但在为夫眼中只要入得韩某家门,便是姬妾,也绝不会亏待于你。”
“又岂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心生厌弃,做那负心薄幸的不耻之人?”
陈文君闻言,轻舒了一口气,这才咬牙道。
“妾暗地里蓄养了一些死士!”
不是门客,是死士!
韩绍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因为死士不是谁都能蓄养的,更不是简单能够养成的。
单靠钱财、施恩,只能豢养门客。
养不出死士!
“另外……如今这冠军城中那座最大的青楼燕北楼,也是妾与一些闺阁密友合股所开。”
听到这话,韩绍刚刚灌入口中的一口茶水,一下子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陈文君一面手忙脚乱替韩绍擦拭嘴角沾染的茶水,一面怯生生道。
“郎君若是不想妾身沾染这些污浊之事,妾这就断了这些,莫被妾身气坏了身子……”
韩绍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说气恼,其实谈不上。
更多的还是震惊与意外。
毕竟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燕北楼不止是在他这冠军城是最大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