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端着一紫砂壶。
“贤侄来了,快快宽衣,上茶。”
福长安虽然满脸汗,却依旧衣甲整齐,腰间还挂着佩刀。
“老将军,小侄觉得如今仍有机会。当和明亮副都统取得联系,约好南北同时夹击,一举击溃贼兵主力,安靖江南。”
“贤侄虽年轻,却深通兵法,不简单,不简单呐。”崇道说话和蔼可亲,如沐春风,“不愧是将门虎子,家学深厚。当年,令尊还在世的时候~”
崇道絮絮叨叨,好似一个亲切的长辈。
回忆起了和福长安的爹,大学士傅恒一起共事的时光。
从京城小事,到南巡随扈,再到征缅的那些事儿,娓娓道来。一讲就是半个时辰,细节丰富,情感真挚,闻者催泪。
福长安黯然离开,他是真的服了崇道这个非典型旗官~
……
崇道呲溜一口热茶,放下紫砂壶,自言自语道:
“年轻,还是太年轻呐。傅恒他自个儿就没悟出为官的精髓,加上又死的太早,更加谈不上教导他这两个儿子了。”
管家站在一旁,没敢出声。
听着自家老爷,继续感慨:
“这做人呐,刚烈易折,就算是为朝廷也不能出十分力。你知道几分力最合适吗?”
管家哪儿敢接话,陪着笑说道:
“主子说笑了,奴才哪懂。”
崇道竖起三根指头,晃了晃:
“3分,就3分,不能再多了。”
“出3分力,吹7分功劳,多出3分给同僚,再拨2分给下属,如此最好。对上对下都好交代。一团和气,大家都挺好。”
“主子睿智。”
“不不,老夫也是年过不惑才悟出来的。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意气风发,利剑出鞘,恨不得为咱大清开疆拓土千万里。”
“那后来?”
“后来我喜欢上了汉人的书,越读越入迷,越读越清醒,悟出~”
崇道突然止语,蹿了出去,从安静作妖的小孙子手里夺过自己的紫砂壶。
“爷爷你的壶太脏了,我帮你洗。”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哎,这可是爷爷养了4年的壶,这可不是脏东西,这是茶垢哟。”
……
江宁城,
刘千坐着马车路过米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米价又涨了5文每斤。
这是一个信号,说明江宁城开始紧张了。
之前一直平稳,是因为长江航线畅通,江北的粮船照样开到江宁。
如今,城中都在疯传,贼兵的战船密密麻麻,已经控制了长江。还炮击了仪凤门,炸死了十几个兵丁和壮丁。
他花银子打听过了,是真的。
刘武的水师为了示威,见城墙上兵丁居然个个观望,伸长了脖子,眼神天真又愚蠢。于是下令开炮,让他们长长记性。
实际上这些兵丁如此散漫,是因为江宁防御战烈度太低。
仅有城南的聚宝门一带是交战区域,其余的十几个城门,都是来去自由。
李家军数量太少,仅仅堵住了聚宝门周围,其余城门压根没放兵。
江宁城里的守军想出去,有一百种方式。
这也是福长安,对于龟缩战术极度不满的关键原因。
即使不直接冲击贼兵大营,也可以用骑兵袭击粮道,尽可能的给贼兵制造麻烦。
……
“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自罚三杯。”刘千走进酒楼,立马拱手行了一圈礼。
“咋的,牛爷,路上不太平?”
“我瞧着一堆人抢米,江宁城守得住吗?”
一胖子举着酒杯笑道:
“固若金汤。”
众人连忙举杯,为固若金汤干一杯。
一老者抬手,示意安静:
“在座的都是咱江宁有实力的商人,高某人倚老卖老,说两句?”
“江宁是南方第一重镇,外面又来了京师八旗援兵。这贼兵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那么问题就来了~”
老者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会,才说道:
“如何,在这段时间内大赚狂赚一笔呢?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大家在商言商,有什么建议畅所欲言吧?”
“高老爷,实在是高。”
众人眼神兴奋,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高老爷给刘千使了一个颜色,
刘千立马起身:“诸位,按理说我是外乡客商,不该先开口。可这些日子和诸位一见如故,觉得若是不坦诚,实在对不住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