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王焕亦失人
因着有当年狄武襄南下平定侬智高的例子,枢密院便调了河北、河南诸州正军八千,大将十余位,包括刚刚赴任洛阳守备兵马都监的边军悍将王焕,连同十营禁军(约五千人),一体出兵南下平叛。
说起这洛阳兵马都监王焕,却是个出挑人物。
其人乃是名将王韶之孙,边将王厚之子,早年因父亲征战边关,他便随着叔父王寀迁居洛阳,因王寀好道痴迷,疏于管束王焕,以至王焕多混居市井。
他外形俊俏,姿质风流,兼学九流,多才多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
王焕更有一身超绝武艺,一杆镔铁梅花枪,天下间无双无对,前些年曾随父鏖战边关沙场,所向披靡。
徽宗继位后,年前大赏天下,王焕论功得封洛阳守备兵马都监。
洛阳几乎算是王焕的半个故乡,他职守洛阳,自是比些个客将更加如鱼得水,只不多时便搭上了洛阳百花街行首贺怜怜,与之亲爱非常。
待得调兵的诏书下达至洛阳,王焕却是生出些忧虑来。
这日他与贺怜怜恩爱一番后,却忽垂泪道:“娘子,只怕你我缘分就此尽矣!”
贺怜怜正自浓情蜜意,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慌忙问道:“官人何出此言?莫不是嫌弃奴家了么?!”
王焕捧着贺怜怜娇媚如琼花的脸颊,柔声道:“怎会嫌弃!若有的选择,我宁愿与娘子永生厮守,白首不相离,纵死亦同棺!”
贺怜怜听得心下感动莫名,只问道:“到底出了了何事?以致官人要离我而去?”
王焕叹声道:
“当下荆南有贼寇作乱,势大难制!当今圣上大怒,发诏调遣各州府精兵强将南下平乱匪。此番我亦名在兵册,不日便要提军南下。
只那荆南之地山高路远,多有瘴疠,且贼寇凶顽,我恐此一去便不复返矣!想我我王明秀(王焕之字)征战沙场数载,披肝沥血不曾皱得一下眉头,自是不惧死的,但我却舍不得娘子与我的情意。
此一去,只恐你我就此天各一方,从此再无重逢之日!”
贺怜怜闻言,却是峥然垂泪道:“奴家何幸,竟得官人如此错爱!官人且宽心,待你去得,我便谨守门户待伱归来,岁月无饶。若你不得归,我亦追随官人于九泉之下,与你相会地府!”
王焕悲愤道:“娘子啊,若得这般,岂不是让你我生受无边凄苦。我宁愿此时便伏剑自刎,与你死于同穴,亦不想与你共受那别离之苦也!”
“这···”贺怜怜听得是又惊骇又感动,只些许离别,虽得前途渺茫,何以走得殉情之路,这官人也忒那啥了吧。
贺怜怜虽然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只她却想不出些个办法头绪,只好道:“官人前程远大,何以轻言生死耶?”
王焕继续煽情道:“若无娘子在身侧,王焕虽生犹死,不若去矣!”
贺怜怜总归是个聪明的,她垂泪道:“但得官人有甚法子,奴家悉听便是,只望官人不可负我!”
王焕闻言却是喜道:“娘子休疑,我确有一妙法,不但可使你我长相厮守,不受些个别离之殃。只恐娘子吃不得些苦,故而有些不敢开口。”
贺怜怜深情说道:“奴能得官人垂爱,已是三生有幸,些个苦难又有何言哉!若能与官人双宿双飞,纵披荆沥蒺,餐饥宿寒,亦甘之若醴也!官人但有法子,直说便是。”
王焕喜道:“娘子深情,焕铭感五内,定不相负也!”
当下他便说得欲让贺怜怜扮作自家亲兵,与他一同南下。
只王焕这话一出,直让贺怜怜有些哭笑不得。
她却轻捶了一下王焕,佯作羞怒道:“你这冤家!奴只道你有甚心意,不想竟是这般不正经。此番事何不早言,却是吓死奴家了哩!”
原来这贺怜怜还以为王焕是要舍弃功业,想与她埋名私奔呢,谁想到竟只是个携眷随军的小把戏,却是虚惊一场。
王焕受得贺怜怜的小埋怨,却知道事情总算成了,自是喜不自胜,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深知娘子乃是正经奇女子,腹中颇有锦绣。若我直言此事,只恐娘子不肯依,还要斥责我一番。故而使些机巧,却才好说动娘子也!”
贺怜怜冷笑道:“哼!官人就不怕我此时再反悔么?!”
王焕小意赔笑道:“娘子向来分明,但有应承之事,只要非涉义理,少有违诺也!如何反悔?!”
接着王焕又正色道:“若娘子真个反悔不去,王焕便甘受军法,亦要与娘子留守相陪!”
贺怜怜叹了口气,却道:“相公有此情意,奴家又如何相负,一切都依相公之意便是。”
如此两人便定了计,顾自又一番温存,写就些个风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