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菲的商贾或者斯文骗子,他们卖得也不是甚自家的字画,而是些个名家字画的临摹赝品。
那摊主见得高二等人来的凶猛,却谄笑着招呼道:“衙内可要买些字画?随便挑,随便看便是!”
高二虽然自称在小苏学士门下待过,却并不是个有才的,对字画虽不能说一窍不通,却也无甚见地,只这厮惯会说小话儿,能夸人。
他在一个字画摊上随手拿起一副花鸟图,然后顾自开始没口子的称赞,甚么笔法写意啦,甚么着墨大巧啦,甚么构思深远啦···等等等等,听得那字画摊主都有点发懵,只怀疑自家是不是因为昨晚喝多了,错把一副别家的真迹落在了赝品堆里没能看出来?!
只这摊主去瞧高二手里的画,高二却自把画卷一卷收了起来,摊主却瞧了个寂寞。
高二捏着画轴,却道:“卖画的,洒家且问你,你这画是多少银钱收来的?”
这摊主闻言,却有些个踌躇,毕竟他不曾看清那画的模样,一时不好估量,便只伸出一个手指头,却不曾言语。
高二却颔首道:“一千贯收的么?这般的好物倒也还算值当!”
只这话一出,那摊主的脑瓜子立刻嗡的一下子懵了。他自家人却知自家事,整副摊子上最值钱的正经书画,也不曾有价值超过十贯钱的,这一下子冒出来一副价值千贯的,难道自家真的是狗屎上树——运从天降了?
不过高二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这摊主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若得有把刀在手,他非得捅死高二不可。
只听得高二说道:“这般好的物什留在你这摊上却是糟蹋了!莫若一百贯足陌发卖于我!”
那摊主忿然道:“衙内莫要说笑!俺价值千贯的好字画你却要一百贯买走,却不是与俺做耍子么?!”
不想高二却面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谁个与你做耍子!与你一百贯钱,这画就是我的了!”
摊主急得眼圈都红了,却叫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这厮这般强买强卖!与明抢有甚分别?!”
只他等这般吵闹,却把别个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高二大笑道:“我便强抢又待如何?!你这厮莫要不识抬举!与你说个分明···”
这高二正大放厥词间,忽的远处有一人大声喊来:“街巡来啦!”
高二闻言,却把嚣张的模样一收,手里的字画塞给那摊主,却笑道:“价值千贯的字画你自收着吧!耶耶不与你做耍了!我等且去!”
接着高二便与一干豪奴模样的伴当却似被狗撵一般的跑走了。
只剩下那摊主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那被高二夸成一朵花的画卷,却是有些个反应不过来。
旁边有相熟的画摊卖家纷纷凑到跟前,却笑道:“亏得有街巡过来,否则和哥儿却要吃大亏矣!不想恁竟藏有的价值千贯的好画卷,小弟心里好奇的紧,哥哥何不当场打开来,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那摊主一时迷糊,却道:“好好!俺也正想看看是何等样物,竟得一时漏了眼!”
只这摊主打开画卷后,只看了一眼,却如吃了狗屎一般当即就拉长了脸。
你道为何,原来这画正是摊主自己醉后的涂鸦,胡乱的裱在一张旧画轴上,莫说卖一千贯,就是作价一贯钱也不会有人来买。
其他摊主见了那画模样,却也俱都“嘁”了一声散去了。
二狗躲在一边看得整个过程,却是好奇极了,便急步追着高二而去。
而接下来高二却似故意耍人玩似的,一整天里去了内外城七八个坊市,每到一处的字画摊,便自玩一遍先前的套路,却坑的那些个摊主一愣一愣的。
而高二这些个人却在过后笑得满地打跌。
整个汴梁城里内有八厢一百二十坊,外城九厢十四坊,著名的坊市七十余家。
高二一伙一日便逛的十余家坊市,第二日又逛得差不多的数量,每去一处,便使得相同的套路耍人玩儿,不过这些个厮们的套路几十次重复下来,却玩得愈发逼真细致。
若不是二狗这两日一直跟着看在眼里,只怕头一次见了他等这般,真不会相信这群家伙是在做耍。
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得山多终遇虎,夜路长了鬼上身。
这高二一伙儿肆无忌惮的玩把戏,却在第三天撞上了个活阎王。
这天,高二一伙儿先在西外城区的几个坊市游荡。只他等来到开远门内的瓮市子里,却故技重施寻人作耍子。
这瓮市子毗邻城西大草料场,北边是京城守具所,旁边还有校场,出了开远门外还有虎翼军营,所以这瓮市子里的摊贩和客人可都算是禁军家属,或者直接是禁军中人。
这高二等人入得瓮市子,见得周围行人虽然多有雄壮汉子,却依然嚣张如故。
他等在坊市间穿行,白拿别家物什时,却有些个暴躁的汉子忍耐不住,却要跳将出来,只被些个老成的伙伴暂时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