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有一个正经的名字,叫做陈同恶。
他目光冷厉的瞪着二狗,而二狗却也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不过这厮脸上挂着令人火大的笑意,唯目光清净而坚韧,云淡而风轻,着实让陈同恶在惊讶之余颇有些佩服。
须知陈同恶乃是战场上厮杀老了的悍将,眼神之凶厉堪比虎豹,就算一般暴虐的壮年汉子也不敢与他对视,偏偏陈二狗却能与陈同恶对视良久,由此可知这孩子当真非是凡俗之辈。
当然,到底是不是凡俗之辈陈二狗自己心里最清楚,此时他面上虽然不显,可心里却是虚的很,这老头子的眼神跟吃人的老虎似的,尤其是二狗的眼睛比较特异,他甚至透过某种雾气,看到这老家伙的气质显化。
那是一尊比山还要高大的巨人战士像,身披鱼鳞重甲,手持斩马大刀,腰胯画鹊宝弓和雕翎羽箭,端的是镇压一切不服。
陈二狗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显化巨像,方才面对七伯的无声恫吓而面不改色,但他心里确实真虚,很怕这老家伙一个不高兴就恼羞成怒,那他可真要惨了。
好在陈同恶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他很快就收敛了眼神中的凶恶之气,稍微咳嗽了几嗓子,然后貌似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二狗,且与老汉说说,你这几日都是读的什么书?”
能够不被老汉瞪眼看,二狗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叉手交叠,正身答道:“小子自村长家借了几卷【礼记】,读了《少仪》篇、《乡饮酒义》篇、《射义》篇,更得宗福兄长赠送一卷【太平广记骁勇篇】手抄本,读来甚合心意,尚不知该如何报答他的恩德呢。”
陈同恶对【礼记】倒还没怎么在意,可听到【太平广记骁勇篇】,却是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由细问道:“那【太平广记骁勇篇】都载了哪几個人物?”
二狗答道:“止有马璘、白孝德、李嗣业、赵云、吕蒙、秦叔宝等共六位骁勇之将的传记。”
陈同恶道:“且拿来我看一眼!”
那手抄本正在二狗手中握着,他自得了此卷,简直爱不释手,每天都要至少读十遍方才罢休,且每读一次,皆有一种身临其境似的畅快淋漓之感。
此番陈同恶讨看手抄本,二狗自是不敢推拒,只双手奉上,口中却道:“七伯,且仔细些轻手轻脚翻看,莫要损毁了书页,小侄能有这么一本带字的书可不容易。”
陈同恶瞪了二狗一眼,劈手夺了书卷便直接翻开,却丝毫不在意二狗心疼的脸都抽抽了。
或许会有人疑惑这陈二狗身为穿越者,为何如此在意着紧这么一卷手抄本,无他,物以稀为贵罢了。
这乡间缺少娱乐消遣,且二狗身子骨尚有些虚,整日里聊赖无趣,便是一张带字的纸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礼记】那般古文典章也能读得进去,更别说似【太平广记骁勇篇】这种豪杰猛将的有趣小传了。
这陈同恶先是草草的翻看了一遍抄本,过后似是不曾满足,又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然后闭眼沉思的一阵,只等得二狗心焦难耐。
陈同恶猛然睁开双眼,眼神中蕴含冷厉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二狗说道:“小子,这书你以后少看。与你没什么好处!陈宗福那贼厮不当人子,却不知是否有意要害你。”
二狗心中诧异,忙问道:“七伯,村长好意赠我书卷,却如何能害我,这话可从何说起呀?”
陈同恶叹了一口气道:“这抄本乃是族中最有本事的好汉陈贤举于京城大内御械营中抄录的太平秘典,身强力壮者读之,可强神固魄,增长胆气,进而得豪杰之益。可若是力弱体虚者读了,不仅不能有所进益,反而会败坏气血,虚旺神意,最终难逃神亏气败的横死之局。
你本就生来体弱,前番一场折腾更是伤了元气,如今再多读这玩意儿,寿命必然难以长久。”
二狗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手抄本惊问道:“七伯是说这东西会害我?”
陈同恶道:“非是这秘本害你,而是你体质不足,受不起它的锤炼,若是有一日你能补足先天之缺,自能借这书卷成就一番本事。”
二狗这才明白,这手抄本确是好宝贝,只是自家底蕴不足,有些承受不住。他见陈同恶同样对这书卷有些爱不释手,便趁机说道:“小子既然无福享受这宝物,留在手上也是无用。七伯若是喜欢翻看,尽可拿去便是。”
陈同恶叹了口气,却将手抄本重新塞给二狗,一脸惋惜的说道:“老汉若是年轻三十岁,纵是强取豪夺也要把它弄到手。只是如今老汉已然年老精枯,读之亦无益有害。
这玩意儿于我而言比刮骨钢刀还要可怕,你还是自己留着消受吧!”
此时二狗方才深信这七伯无有歹意,他却是收了抄本,自穿了麻鞋短衣与陈同恶说道:“七伯,小侄听老娘说您有一身的好本事,方圆三百里无人能敌,更不知射艺如何?”
陈同恶却忍不住显摆道:“老汉的刀枪之术倒还平常,唯有这弓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