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从方魔变之事过后,陈家村便重新恢复了平静。
陈二狗在床板子上躺了半个多月,直躺的筋酸肉麻,浑身的不爽利,唯有曾经亏空的体力倒是恢复了些不少。
二狗也不是白白在床上躺着,他央求老娘去村长陈宗福家里借书,整个村子里唯二拥有书本这东西的,只有土地庙的蔡神婆和村长家里。
蔡神婆虽是嫁入陈家的媳妇,可一般没事儿的时候无人敢去串门儿,借东西也是一样。
村长家的书本据说是得自同宗本家贵人的赠予,整整一大箱子的书,逢年过节的这厮就会拿出来显摆,并照着书本给自家的孩子起名冠字。
只是这陈宗福也是個不学无术的,大字只认识一箩筐,张冠李戴的很是闹了不少笑话儿,临了比着本家做官贵人府上的侄子“从善”之名字,给自家三子起名“从方”,如此方惹出此一番祸事来。
或许是感念二狗替村长一家顶了祸患,当二狗老娘上门借书时,村长陈宗福不但爽快的借出,甚至慷慨的赠送了一册【太平广记骁勇篇】的节略手抄本予陈二狗。
对此二狗老娘自是千恩万谢,感激非常,别看二狗老娘不识字,但在她以及近乎所有的乡民眼里,任何带字儿的纸张都是神圣而又珍贵的东西,更别说一本写满了字的书了。
因着此一朝事儿,本来陈二狗对村长的感官也是甚好的。
只是这一日,一个怒冲冲的声音忽然在家门口响起:“狗崽子!狗崽子!老汉等你上门等了大半个月,你特娘的就是不上溜!还得等老汉请你怎么着!”
陈二狗听到叫嚷声,却是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他赶忙从床板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迎去。
这大半个月二狗可不是白过的,他从自家老娘的唠叨中,却是对村子里的事物了解了不少,其中的重点就是当日的蔡神婆和那位凶暴老汉。
这老汉不是外人,乃是陈二狗老子的亲堂兄,族中排行第七,十几岁时就应募跟随仁宗时代的名臣宰相陈执中镇压王伦兵变(此王伦非梁山泊王伦),勇猛非凡。
当然七伯之所以能够跟随宰相陈执中,却是族中有一位远亲乃是陈执中府上的家将,古代将帅带兵打仗,一般都会在家乡招募敢勇之士充当亲兵长随,包括七伯在内的一批族中子弟就是沾了这种沾亲带故的光。
不过当初的那批陈氏子弟倒也没有丢人,其中很是出现了一批骁勇之士,七伯算是当中的佼佼者之一,却也算不得最强。
最强的那厮却是村长陈宗福那一支的一位长辈。
那家伙当真是猛地一逼,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功劳且不说,光是在危难之中几次护卫主帅脱险,甚至主导了一次反败为胜,就足以让其走上了与其它同族与众不同的道路。
且说回七伯本身,这位七伯在内镇压过叛乱、山匪,对外与西夏人抡过刀子开过片儿,打了几十年的老仗。
只是不知怎的,这位七伯老来聊发少年狂,于知天命之年竟弃了一切功勋,带着一个俏寡妇回了乡里定居。
你没猜错,那位俏寡妇正是蔡神婆,据二狗老娘说,那老鸡婆年轻时可是骚气得很,皮肤水灵的跟莲藕似的,走起路来一步十三摇,村里的老少爷们儿被那骚蹄子勾得五迷三道的。
也亏得七伯有够能打,几乎将村里大大小小的爷们儿,甚至包括带把儿的看家狗都揍了个遍,然后就没有人再敢正眼窥视蔡神婆的美貌了。
这位七伯与那相好的蔡神婆并不在村中的屋舍居住,而是住在了村口的土地庙里。那蔡神婆颇有些神异之能,他们两口子一文一武配合无间,在十里八乡间干了不少驱邪诛魔的好大事,名声赫赫。
由此更是无人敢惹,人送外号“三百里镇魔太保”。
乡间镇魔太保上门,陈二狗是真不敢放肆。
就像二狗老娘说的那般,这位七伯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惹得兴起别说是人了,连猫狗都要打一顿狠的。
尤其是这厮都过了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却依然生龙活虎的能够一拳打死牛,特么打了人白打,杀人也没人敢管,至于这老不修要是调戏个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嗯,除了告到蔡神婆那里,谁人也没得奈何。
陈二狗自是不想挨揍,他连麻鞋也来不及穿,手中书卷也没得放下,就这么急急忙忙的迎了出去。
待到七伯面前,二狗长稽在地,口中唱诺道:“哎呀!七伯恕罪则个!小侄在这里给您老人家见礼了!”
老家伙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恭顺有礼的晚辈,惊讶之下竟来不及发作,只是叉手怒道:“你这崽子既然能走路了,为何不上门拜见俺老汉?!”
二狗起了身,故作懊悔的说道:“小侄儿这身子堪堪將养利索,正准备备些礼品登门拜谢七伯,不想七伯竟等得不耐烦,却是侄儿的过错!七伯若不忿,便打俺一顿出出气便是。”
老家伙看二狗恭着脑袋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是闷着嗓子喝道:“你这狗崽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