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兰并没有被母亲这一套以死相逼的套路所吓倒。
她也是女人,懂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法。
“小玲,你把地扫一下,我上班了。”沈秀兰淡定的转过身,走出门外,打开自行车锁,骑上车子前往单位。
“这、这!”方佩华指着门口,气怔得说不出话来。
她打了一套自以为完美无缺的组合拳,结果全打在空气上了?
沈秀玲脸上的笑意,有如汪洋大海一样憋藏不住,强行用手按住了嘴,才不让母亲发现自己在笑话她,拿来扫帚清理地面。
方佩华一把夺过丈夫手里的报纸,往桌面上一扔:“你还看!你还有心思关心国家大事!管管你家的小事吧!你女儿要嫁给个体户了!你沈家的老脸往哪搁?我们家小兰,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城市户口,国家干部身份,怎么能找农村来的个体户呢?”
沈国明打了個哈欠,无奈的搓了一把脸:“他们只是在谈恋爱,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看你是杞人忧天了!”
“哟,你还要等抱上了外孙,你才着急啊?”方佩华又心痛起摔坏的杯子来,“多好的瓷杯啊!摔了我还得花钱买!”
沈秀玲打扫完地面,扑哧笑道:“妈,我有个主意,我家只有两个女儿,李云海家有三个儿子,你让李云海当上门女婿呗!城里男人可没有人愿意当我家的上门女婿,但李云海是农村人,又没有正当工作,只要他同意,既能讨到我姐当老婆,又能拿到省城的户口。而你们又有了儿子和孙子,多好的事?”
上门女婿,即通常说的倒插门,学名叫入赘。上门女婿就等同于一个傀儡,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做事,一切任由女方安排,生的儿女要随女方姓氏,在家里毫无尊严,地位连条狗都不如。
沈国明沉喝一声:“小玲,你胡说什么呢?”
方佩华哎呀一声,双手抬起来,猛的一拍巴掌,哈哈笑道:“小玲没胡说,这主意好啊!李云海要是肯同意,那我们就不反对这门亲事!”
沈国明蹙起了眉头,嘿嘿冷笑两声:“我看那李云海,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不可能当我家的上门女婿!”
他是男人,当然明白上门女婿的痛苦和无奈。
方佩华双手抱胸,一脸振振有词的道:“他不同意,那就证明他压根就不喜欢、也不在乎我家小兰!让他给我滚蛋!”
……
这天,李云海得到林芝的帮忙,一个人拆解零部件,一个人改造修复,两人真诚合作,从早干到晚,完成了六台复印机的翻新工作。
晚上八点半,李云海送林芝回家。
偶尔一辆汽车驶过,车灯把他俩的身影拉得很长。
五一大道平整宽阔的马路上,留下他们的欢声笑语,也留下林芝动听的歌声:
“小小荷包双丝双带飘,
妹绣荷包嘛挂在郎腰。
小是小情哥,
等是等等着,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个?”
李云海烦躁不安的内心,被她欢快、俏丽的歌声给安抚平静。
唱到最后一句时,林芝娇俏的双眼朝着李云海抛了个眼神,唱道:
“荷包绣给小哥带,
妹绣荷包嘛有来由,
哥带荷包街前走,
妹有心来嘛要哥求。”
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气息的女人,只要她愿意,她似乎无时无刻都能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路灯和星星的光芒,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哎,李云海,你唱个梅山的情歌给我听听嘛!”林芝见他没有回应自己,主动出击,提出要求。
“情歌?”李云海一手扶着三轮车龙头,一手搔了搔头,说道,“我还真不知道梅山有什么情歌。”
林芝不依,一定要他唱几句:“你上次在我家唱的那个山歌就很好听。每个地方的山歌,都必定有情歌,因为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李云海想了想,清清喉咙,唱了起来:
“要我唱歌就唱歌,
要我驾船就下河。
竹枝打水细细飞,
河边洗衣不用捶。
细石磨刀不用水,
我俩结亲不用媒。
雷打火烧红炉炼,
水变山变心不变。”
歌声清朗如月,坚贞如铁,有如春花烂漫,情真意切。
林芝听得醉了,跟着哼唱起来。
“梅山的山歌真好听!”林芝嫣然笑道,“李云海,我还要去趟梅山,我要收集你们那里的山歌,编辑成册,让这种传统文化源远流长。”
到了小区门外,李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