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偷吃!”
鼓楼大队,一条岔路口处。
徐庆有属实被恶心到了,都说穷山恶如出刁民,果真不假!
人的心眼怎么能坏成这样呢?
这恶意来得猝不及防!
他刚搁这边经过,一个社员拦下他,说他课讲得真好,非得表示感谢,请他吃一把花生。
他徐庆有是稀罕一把花生的人?
瞅着对方黑黢黢的手,他都想作呕好嘛!好在是带壳的花生。
这不寻思跟社员搞好关系吗,人家由衷感谢,溢于言表,索性便接过来,谁承想走着走着,一把花生还没嗑完,对方嗖嗖追上来。
川剧变脸样,拦下他,说他偷吃自家花生。
我勒个去啊……
“那你手上是啥?”
“你给我的!”
“我TM有病啊,给你花生还拦你,你知不知我家啥情况,这点花生是留着做种子的……”
“你可能真有!”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传染病,黑心病,屁股病,花柳病!”
“你個垃圾,你再说一遍!”
这边炒得不可开交,吸引来不少附近社员围观。
大伙本还以为细狗挑事,想教训他一顿,怎么能对大学生不敬呢?
可些微了解情况后,瞅着被徐庆有扔在脚边的花生,以及他嘴角沾着的花生碎……社员们又不知该教训谁了。
干脆戳在原地谁也没动。
一个大队的社员大家知根知底,细狗家那叫一个穷啊,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每年能变出一点活钱的营生,唯有山腰二亩地里种出的花生。
大头早卖掉了,余下一点留着做种子,是绝不可能拿给人吃的。
“我也看见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声音,大福瓮声瓮气道:“细狗哥把花生晾在门外的簸箕里,他随手薅走一把。”
“这……”
社员们望向徐庆有的眼神,高低多出些鄙夷,大学生怎么也干偷鸡摸狗的事?
说话的这个大福,是个傻憨憨啊,他晓得骗人叫什么东东吗?
徐庆有怒不可遏,一辈子也没被人如此栽赃过啊,满身血气直往脑门冲。
“刁民!贱种!”
嚯!
这两组词一出口,那可不仅仅对细狗和大福形成伤害,周围社员有一个算一个,直戳心底最软弱处。
多半人牙关紧咬,攥紧拳头。才知道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平时看着和声和气的,顶关心他们的穷困,原来心里是这样想他们的。
“你高贵?”
细狗加足马力,“你不就是生在城里,投了个好胎么。看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丫除了一张嘴巴,有个鸟用啊,把你搁在我们这边,你要不卖屁古,都能饿死你!”
“你他娘的……”
“哟!怎么样,还想打我呀,来来,拿这个。”
细狗从路旁薅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可劲往徐庆有手上塞。
“你以为我不敢?!”
“来呀!”
细狗哈着腰,拍拍脑壳,“瞅这儿,有种你打,没种你就是个娘们!”
徐庆有目眦欲裂,一把薅过石头,但总归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不敢朝细狗脑袋上砸。
就在此时,细狗瞅准石头,飞快把脑壳往上一送。
“砰!”
徐庆有:“……”
这人是赶着投胎吗?
他附带满格怒火的一击,委实不算轻。当瞟到细狗鸡窝般的头发里,流下一行殷红的鲜血,被怒火冲昏的大脑,才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完犊子,摊上事了!
细狗硬是被砸得翻了个白眼,此刻眼冒金花,但嘴角却噙起兴奋的笑容。
这钱,算是赚到了!
“哎呀,细狗哥头破了!”
随着大福这一声咋呼,围观社员全怒了,偷吃人家花生不承认,还敢把人头打破,大学生也不能这么不讲理!
徐庆有一看阵仗不对,忙道:“我…我赔钱。”
“赔你娘赔,老子不稀罕你的钱!”细狗怒喷,在他看来,一个学生能有几个毛钱。
比起五百块,他是真不稀罕。
社员们气势汹汹围拢过来,徐庆有眼看赔钱都不能了事,再待下去非得报销在这里,撒丫子就跑。
“别让他跑了!”
“追!打死这个狗日的!”
整个大队,鸡飞狗跳。
大学生们落脚在大队部的礼堂,那边还有大队干部,徐庆有一路狂奔,身后社员们一路狂追。
到了大队部,这架肯定打不起来。
双方形成对峙,满脸鲜血的细狗,戳在两方人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