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自己出门没看历谱,怎么招了这样一个煞星。正不知如何是好,白三却看向韩四,“韩医师,你看该当如何?”
韩四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膏药三日一换,二十钱。”
闲汉不由一呆,这价钱当真不贵,就听白三笑道,“看着韩医师不与你计较的份上,你交了钱,某便饶你这一遭!”
闲汉提着的一口气这才彻底松了下来,看着韩四的那张木头脸,只觉得无比亲切顺眼,忙不迭数了二十枚铜钱放在案几上,陪笑道,“多谢韩医师。”又回头向白三笑,“多谢三郎。”
白三不耐烦的摆手,“是韩医师肯饶你,与某何干。只是……”他拖长了声音,住口不言。
闲汉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忙道,“三郎但有吩咐,小的定当从命。”
白三这才笑了起来,“韩医师手段如何,你也试过,你用着好,莫忘了多与人说道说道,总比那些收了高价不顶用的地方强些。”
闲汉立时笑了起来,“这是自然!这等事体多与人说说,也是小的造的功德!”
眼见那闲汉笑嘻嘻的走了,韩四才抬头看着白三郎,神色依然是木木的,“多谢你又帮我打发了一个,只是……也不必令他们做那些事。”
白三懒洋洋的瞟了他一眼,“你既然是有本事的人,难道不想多帮几个人看病治伤,没人帮你宣扬宣扬,别人又如何知晓你的手段?再说,此事原是安家三郎吩咐某做的,你当白某闲得无事,偏偏要来帮你?”
韩四原本便不长于言辞,被这一呛,顿时接不上话来,只得又低下头去,从案几下拿出一本极旧的医书,默默翻阅。
这一日,白三郎在松柏堂里足足打发了三四个想占便宜的闲汉,也不知是不是闲汉们四处散播的消息起了作用,没过两日,到这松柏堂来看病抓药之人竟多了起来。那盗牛的韩四治得一手好跌打,药膏也比别家便宜,渐渐成了西州众人皆知的事情。到了端午这一日,来药店里买雄黄等物的西州人更是络绎不绝,喜得安三郎连连搓手。
过了端午,西州便算是进入了盛夏时节,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西州城的土墙之上,到了正午前后,便是市坊门口也变得人迹罕见,只有城内的中心大道上偶然有行人经过,却都溜到了墙根的阴影里。
对于这种干热天气,琉璃倒还颇为怡然,裴行俭端午前便重新去了府衙办公,这几日她也去过工坊两回,让黎大匠试着做的棉线拨车已被做了出来,这原是把纱线接长的简易工具,对于眼下的工坊来说正是得用,有些断的细纱线也能接长用于织布,只是这细纱纺起来到底还是费工费时,琉璃头疼了数日,也是无计可施。
让琉璃颇有些难解的第二桩事却是麴崇裕。第二次去工坊时,琉璃恰恰遇到了这位世子,他的孔雀模样并无变化,待琉璃的态度竟是来了个大变,见她对纱线易断之事想不出法子来,竟是丝毫未冷嘲热讽,而是彬彬有礼间带着几分疏远,十足是贵公子的做派。
琉璃心里纳闷,回头便问裴行俭,此人的心情怎么又空前的好起来了?裴行俭只笑道,他也不知具体如何,大约是从前的闷气出了些许。琉璃摇了摇头,便把这事情抛到了脑后。
这一日天气越发炎热,不到午时,小檀便嚷着要喝两碗西州的解暑酸粥。琉璃让她去厨房吩咐厨娘,自己拿出从工坊带回来的一端细白叠,打算给裴行俭做两身夏日的中衣。只是还未开剪,便听阿燕来报,康氏来了。
琉璃忙放下剪刀迎了出去,就见康氏快步走进内院,脸色红扑扑的,满额都是汗水。琉璃不由吃了一惊,忙让小檀去打水过来,又让阿燕去取用井水浸着的酪浆。
康氏忙摆手道,“莫忙莫忙,不知九郎可在家中。”
琉璃笑道,“他已去了府衙,阿嫂若有急事,我这便遣人去府衙寻他,若事情不急,明日便是休沐。”
康氏脸上顿时露出了踌躇的神色,半晌才道,“若说急,倒也不是十分着急……”说着拉住琉璃的手低声道,“大娘,此事我也只能问你,不知九郎他对大佛寺那边是不是有些……观感不佳?”
琉璃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怔了怔才道,“守约平日不言怪力乱神之事,只跟我提过大佛寺倒壁画颇为可观。”
康氏皱眉不语,安三郎与她说过,裴行俭不喜她成日拉着琉璃去佛寺,近来这两桩案子又都是经他之手,虽然不说格外严厉,却也没有半点法外施恩的意思,可见这位长史心里对信佛多半是不以为然的,更莫说是连连出事的大佛寺。
琉璃见康氏神色沉重,也多少明白她心里的顾虑,忙笑道,“阿嫂也莫多想,守约的性子便是如此,对大佛寺虽无特别推崇,想来也不会有故意不敬的意思。”忤逆案尘埃落定后,她也曾问过裴行俭,是否早就知道那龌龊事情,裴行俭并未否认,只是他当初派人私下调查时,见孔大郎已发觉此事,决心退租搬家,想的不过是略助他一臂之力,却没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