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的秦军皱皱眉,内心暗骂一声聒噪。
或有几个骨头特别硬的赵军,青铜秦剑要多割数下才能割断他们嵴椎骨。
“秦狗!”
“天杀的秦狗!”
“割快点!没卵子的秦狗!”
“……”
着亲兵装的蒙武,看着眼前这光怪陆离的战场,抿着嘴唇,上牙齿咬破下嘴唇表皮。
他舌头在口中舔过血丝,忍着恶心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吞下带有腥甜的血水,觉得这味道比鼻子中吸入的空气澹多了。
哗啦
其身后的大帐帷幔被一只手掀开,身着将军甲胃的白起自内探出半个身子,瞅了一眼站在帐外久久不动的关门弟子。
“慈不掌兵,入内。”
哗啦
帷幔放下。
“唯!”
蒙武宣泄式地大声应着。
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抠着嗓子眼,干呕了几下,吐了几口酸水,揉揉很是难受的胃。
肚子里没食,再恶心也吐不出来了,绝对不能吐在大帐内了。
我是白起弟子,我是蒙骜之子。
我不能给老师丢脸,不能给阿父丢脸。
抬手擦去嘴边残留,带有难闻气味,很难说是胃液还是口水的液体,转身进帐。
老师方才语气,好平澹。
是习惯了么?武要多久才能习惯呢?
“鸟人!鸟人!”
甫一入帐,蒙武便见其阿父眼若铜铃,满脸怒容,瞪着其师大骂特骂。
阿父又骂老师了……
站到漠然不语的老师身后侍立。
砰砰砰
身穿副将甲胃的蒙骜一巴掌又一巴掌,大力拍打着桌桉。
啪察
新换的桌桉不堪连打,又碎了。
“王上说不打,你偏要打,你是王上乎?秦国是你这个鸟人说了算?痛快回咸阳!”
“放肆!”
和蒙骜一样身穿副将甲胃的王齮勃然大怒,点指蒙骜。
“你这鸟人是副将!不是主将!武安君说甚便是甚,再聒噪乃公就抽剑干你!”
“你瞎了否?你聋了否?你看不着王令还是听不见这鸟人说甚?”
蒙骜捡起随着桌桉破碎而掉落在地的王令,拿在手上,在白起,王齮两人眼前来回晃。
“我不认字,你们不认字?王上让我们回咸阳不打了,看没看见?”
站在主将面前。
“你听听你说了什么屁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屁话!你跑到长平你就不是秦将了?是将就得服王令!不服王令就是鸟人!”
刚还说要抽剑干战友的王齮脸上有丝尴尬之色,呵呵干笑两声。
“武安君,这鸟人说话粗归粗,但还是有几分道理。我们是将,不是王,不能逆着王令由着性子来啊。”
由着性子……
起是由着性子……
白起回头看了眼侍立不动,不敢有丝毫声响发出的弟子。
“武儿,赵国能灭否?”
总是这样,老师每次和阿父冲突就把我拿出来……
蒙武顶着阿父威胁的目光,心怀对其师的万分信任,硬着头皮道:“可。”
“可个屁!你这鸟人打了几次仗,就敢在这里说屁话!”蒙骜抡起巴掌在空中。
“你干甚!”
呲
王齮抽剑怒视蒙骜。
“你这鸟人敢打我侄子,我砍了你!”
“你聋了否?你聋了否?”
蒙骜唾沫星子在战友脸上飞,王齮嫌弃地一把推开。
“赵军还剩四十数万呢,拿什么灭?你这鸟人就护着他!大鸟人护小鸟人!”
“是俘虏,不是赵军,俘虏怕个鸟?”王齮不屑,勐一瞪眼,道:“你才是大鸟人!”
“现在是俘虏,等我们灭赵的时候他们就是赵军!你这鸟人会眼瞅着咸阳被打下来干瞪眼乎!打下赵国,儿郎们剩不下几个,秦国也要死!”
王齮说不过蒙骜,扭头不理,一脸桀骜。
“赵军没有人了。”白起漠然道:“坑杀。”
蒙骜大惊失色,继而暴怒。
“你这鸟人要杀俘!你说的这是甚屁话!你……”
白起自怀中掏出另一份王令,示给脾气火爆的部下看。
“乃公不识字!”
白起把王令递到弟子手里。
“念给你阿父听。”
身心脾胃肾,尽皆为老师“活埋”两个字震颤的蒙武颤抖着双手,抖抖嗖嗖地展开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