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属于,既怕弟弟吃不饱,又怕弟弟过得比自己好。
吴远和杨落雁俩口子心领神会的,绷着笑,看破不说破。
架不住刘慧是一点面子不给老伴留。
少不得又呛呛几句之后,不欢而散。
等到吴远送着杨支书出了门,杨落雁这才回过头来道:“妈,你说我爹那些话干啥?”
刘慧撇撇嘴道:“怎么,我还不能说他了?也就你们惯着他,哄着他,反正我才不惯他。再说,我现在也不靠他。”
杨落雁也属于专治自家老娘的,一点都不让的。
闻言就反问道:“那当初您干脆留在上海得了,还回来做什么?还买了那么多衣服?”
刘慧梗着脖子道:“我那是瞅他一个糟老头子太可怜!”
这就属于,既怕老头子太可怜,又不怕老头子太得意。
当然,杨落雁就不在这事上,赶尽杀绝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说得对。”
饶是如此,刘慧依旧不满意。
点着闺女的脑门道:“跟你爹一个德性!”
说完,就带着俩孩子洗澡去了。
另一边,吴远把老丈人送到了村道上,就转身回来了。
毕竟是中元节的晚上。
吴远虽然阳气壮,胆子大,却也不想破坏这老辈的说辞,早早地转身回来。
而且前两天没有提前给老祖宗烧纸的家里,赶着今晚在坟头去祭奠的,导致空旷四野里,处处是火光映着一张两张的人脸。
乍一看,还真得挺吓人的。
带着俩孩子洗完澡上楼休息的刘慧,甚至把窗帘都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往日不曾有的习惯。
相比之下,杨落雁就觉得很安心。
躺在阳刚性十足的丈夫身边,安全感十足。
九月的日子,就在这样的节奏中过得飞快。
每天,路边的稻田,就在肉眼可见间,一点点变黄,再变至金黄。
这在前世看着司空见惯的一幕。
如今吴远每天上班时,看上一路,都觉得百看不厌,赏心悦目。
一转眼,到了周六,9月8号。
杨国柱在这段时间,每天在马明朝的陪伴下,开车出去练上俩个钟头,车技已经愈发纯熟。
加上他本人也是当过兵的,心理素质是绝对过硬的。
所以单独开车出去,已是游刃有余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跟着马明朝学了些基本故障的排除和处理。
相比之下,先拿到本儿的大姨子杨沉鱼,熟练度上反倒落了后。
加上听闻吴远的银色桑塔纳要留给厂里,留给二叔开。
这让她原先仅次于老板吴远的待遇,直接被二叔反超过来。
但杨沉鱼对这一切,却很坦然。
厂长办公室里。
吴远翻着大姨子递过来的,最终和曼迪菲家具厂签订的代工合同内容,随手刷刷刷地签了名。
虽然目前厂里的订单,家具厂总部尚且能够应付。
但在和曼迪菲签订合同之后,盼盼家具厂已经开始试着把部分集中在南方的订单转交过去,来做一次尝试。
一次降本增效的有效尝试。
同时也为后续亚运会开幕之后,可能带来的大量订单冲击,做好准备。
这是好事。
转眼到了下班,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了。
加之今儿又是白露。
吴远从办公室出来,甚至觉着有点微凉。
像往常一样上了桑塔纳之后,吴远忽然有种锃亮的感觉。
打量了一番,不由奇怪道:“这车怎么擦得这么干净?”
马明朝顿时苦笑道:“别提了,老板。我每天都会擦一遍,结果杨副厂长又擦了一遍。不仅擦得比我还仔细,而且还打了蜡。”
“这么夸张?”吴远不由目瞪口呆,甚至眼下还坐在车上,都有些隐隐的负罪感了。
像是占了二叔的宝贝似的。
但银色桑塔纳拐出厂区,马明朝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打断了他的这点情绪。
“去哪,老板?”
“去一趟陵园夜市吧。”
“好嘞。”
今儿是白露。
农村老话说是,白露至,秋意浓。
吴远坐在车上,微凉的感觉又没了。
但车边道上的骑车人群,不少人都套了件外套,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这种天气的转变,对于夜市烧烤摊生意的影响是很大的。
吴远心里忍不住有这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