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发能过来,是出乎吴远预料的。
毕竟双方没什么实质性交集。
而且由于卞孝生较劲的因素在,双方其实是避讳着私底下见面这种事的。
但是来者都是客。
既然来都来了,吴远自然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况且因着迎送徐县长的缘故,他几次三番出现在厂门口,早暴露在缫丝厂的眼皮底下了。
真正避而不见的,反而不美。
吴远趁着魏国发烟掏出来之前,先散了根给对方,然后指着茶壶,让桑语再去重新沏茶,这才坐下来道:“魏厂长,难得过来,有什么事就直说。”
吴远一开口,就奠定了基调。
魏国发却先放低姿态,先开始自我检讨道:“按说吴老板是缫丝厂的股东之一,我身为厂子,应该经常过来汇报工作的。”
吴远笑着摆摆手。
你要真那样做,卞孝生不得天天给他穿小鞋?
不过魏国发既然这样说了,他就真把缫丝厂的现状,跟吴远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内容没什么新鲜的。
都摆在明面上呢。
这期间,桑语新的一壶茶又泡好了,端过来了。
连带着一脸心疼地看了看自家老板。
这一早上还没过去,就连喝了三壶茶了。
当老板的,也不容易哪。
吴远哪知道桑语的心里话,抬手给魏国发斟了一杯,随即浅浅地给自己倒了半杯。
魏国发全程拿手接着,等到倒完了,还不忘在桌上敲了两下。
然后才接着道:“吴老板,事实上,这次过来,还有个问题想要您给指点迷津。实在是这段时间,缫丝厂饱受这个问题的困扰。”
吴远瞧着对方为难的样子,想拿卞孝生打岔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魏厂长但说无妨。”
“听说缫丝厂当初建厂时,你就提出过,加高地基。今年两次汛期,我们总算是体会到了,您当初的高瞻远瞩和良苦用心。但事已至此,也不能推翻重建。”
“所以就是想问问吴老板,现在缫丝厂能否在不大动干戈的前提下,做些补救措施?”
这下轮到吴远犯难了。
“补救措施呢,也不是没有。但魏厂长,你也知道,事后补救,从来都是成本高收效低的,不是我藏拙不说。”
“像是外围开挖引水沟,高筑防水墙,内部拓宽地下水路等等,都能得到一定的缓解。但这一切,还是依赖于地区性的水涝灾害情况。”
魏国发沉吟道:“就是说,运河安全,我们就安全。运河决堤了,我们怎么做都没用?”
“没错,”吴远靠向椅背道:“其实极端情况下,盼盼家具厂也不能幸免。”
这话听着,就像是安慰人的。
毕竟今年以来的水涝情况,盼盼家具厂丝毫不受影响的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魏国发端起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即长身而起道:“多谢吴老板赐教,有机会还请吴老板多到我们缫丝厂指导工作。”
吴远面上握着对方的手道:“一定一定。”
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我吃饱了撑的才去’呢。
打盼盼家具厂离开,徐县长又途径芙蓉衣巷服装厂,顺便进去考察了一趟。
这事是明面上的安排。
市台和市报社的人都到了。
徐县长亲自参观了各车间产线,并且在服装厂主持了座谈。
对县服装厂改制所取得的成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同时传达了市里举手会上的定论。
也就是,本次北岗对于县服装厂改制的探索,是成功的,是卓有成效的。
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
几顶高帽子甩下来,让人飘飘然的同时,接着又摊派了一些总结经验、巡回报告的工作。
这些工作,对于杨落雁来说,百分之百的额外负担,而不会有丝毫的裨益。
相当于纯政绩工程。
送走徐县长一行,蒋凡和苏珂还在沾沾自喜时,杨落雁却已经眉头紧锁起来。
苏珂没心没肺地道:“杨厂长,县长来视察,并且给予高度肯定,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呀,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杨落雁没有多说,只是慨叹道:“这个典型不好当啊!”
随机趁着苏珂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吩咐道:“苏助理,从收购县服装厂,到改制运行,你是全程参与的人之一。加之你文化程度高,抽空写份总结报告。”
“嗯!”苏珂习惯性地应声道,随即才反应过来道:“啊?”
虽然她爱写些散文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