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援朝激动得像是刚牵媳妇手的小伙子,当即表示要请吴远他们在彭城吃顿饭。
念在车票时间是晚上,临上车前确实得吃顿饭,吴远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但没让陆援朝掏钱。
火车站旁边的小饭店里,条件比苍蝇馆子强点有限。
空调自然是不用指望了。
众人要了个包厢,陆援朝甚至把老板自己个吹的风扇抢了过来。
因为他看出来了,自己几个大老爷们敞着襟怀,一身臭汗都没关系,但让老板夫人跟着受罪,那就不合适了。
尤其是老板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忘关照媳妇一下。
陆援朝这一招,倒是让吴远对他改观不小。
众人边吃边聊。
吴远也适时地给陆援朝讲了一些,未来的规划和发展蓝图。
陆援朝听起来,明知道是老板在画大饼,但依旧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毕竟老板不是见着什么人都愿意画大饼的。
而且老板不光画大饼,也实实在在地烙大饼。
连王厂长那样的精明人,都服服帖帖的,自己就更没什么不服的了。
一顿饭吃完。
吴远跟陆援朝挥手告别,明显感觉到对方愈发恭谨了。
等到陆援朝离开,马明朝也难得地替老战友说了几句好话。
吴远耐心听着。
只要是真话,他都听。
顺便在心里掂量着陆援朝这人的份量。
毕竟是个人才,他都要用好,用到合适的位置上。
这是当老板最大的责任之一。
说话间,仨人捡了票,挤进了站。
距离上车时间尚早,挤进站里候车虽然热,但也比在外头喂蚊子强。
当然,站里面也是有蚊子的。
但架不住人更多,蚊子根本光顾不过来。
等到上海首发的那趟空调特快抵达,三人上了软卧包厢,顿觉浑身舒泰。
在清凉和宽敞的环境中,那点汗味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吴远仨人订的软卧票,恰在一个包厢内。
进到包厢的时候,左边上铺已经有人了。
从背影玲珑的曲线来看,是个女人。
只是碍于对方面朝里面睡着,看不清面目。
于是吴远把另一个上铺让给了媳妇杨落雁,他和马明朝一起睡在下铺。
身为老爷们无所谓,上了车,头一沾枕头就着了。
一夜况且况且况的声音,丝毫不影响睡眠质量。
隔天一觉醒来,吴远揉揉眼,却听见自家媳妇已经跟左边上铺的女人聊上了。
这倒不奇怪。
杨落雁能从开店期间,接手县服装厂,并且做那么大,本身就是有点社交牛逼症的人。
跟个同为女人的旅客聊上,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吴远揉过眼,就见左边下铺的马明朝冲自己频频使眼色。
吴远不由心下一凛。
莫不是那女人有问题,可能是个人贩子之类的?
于是抬头就往那女人看去,不像呀,戴眼镜的,挺知性的一个女人。
如果这都是人贩子,那人贩子的门槛也太高了。
结果下一秒,知性女人的目光也向他看过来,当即惊呼出声道:“是你!”
杨落雁闻声倾下身子,手里头还拿着一本杂志道:“怎么了,芸姐?”
话问得是知性女人,但眼睛看向的却是自家男人。
吴远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怪不得马明朝频频冲自己使眼色了。
敢情跟这位知性女人,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这位知性女人把自己跟马明朝当做坏人防备,防了一整夜。
谁曾想,这第二次见着,就被自家媳妇给聊上了。
不等对方开口,吴远就失笑道:“媳妇,这位芸姐,我们之前见过一次。”
杨落雁脸上的神色顿时意味深长起来:“哦……”
知性女人似乎也忙着解释道:“落雁妹妹,不是你想得那样。”
可这个解释实在太无力,而真实的情况,又实在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吴远主动自嘲道:“媳妇,上回我们也是在软卧车厢里碰见的。那回,芸姐把我跟明朝当贼似的,防备了一晚上。”
知性女人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
可否认的语气,实在是软弱得没多少说服力。
杨落雁哈哈一笑,“好啦好啦,我来正式地介绍一下。这位是杂志总编叶芸,芸姐。这位是俺男人吴远,这位是同伴马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