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太回去,就跟丈夫吵了一架。
然后许家人也都知道了,许世彦生财有道,抓鱼去买也能挣不少钱。
许成厚有些后悔,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儿,绝对干不出拉屎再坐回去的事儿。
“能耐的他,就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
我就不信,他卖鱼能挣多少钱?那玩意儿也不能天天卖,不挣工分饿死他。”
许成厚不肯承认自己错了,依旧嘴硬。
“对,你就可劲折腾吧,老三好好的孩子,你成天骂他,这回好,跟你离心了。
往后孩子出息了,你看他管不管你?”
周桂兰被丈夫气的不轻,却又学不来旁人那般破口大骂,只得用眼睛剜了丈夫两下,扭过头不惜的搭理他。
“我用他管?笑话。我还能动,就算不能动那天,还有这四个呢。
就他那德行,我要是指望他啊,还不如把自己吊树丫吧上得了。”
许成厚对此嗤之以鼻,一脸不屑,在炕沿上磕了磕烟袋,穿鞋下地,背着手走了。
周桂兰看着丈夫的背影,摇头叹气。
薛秀林、魏明荣这妯娌两个,则是挤眉弄眼,各怀心思,羡慕嫉妒各种情绪,巴不得也立刻分家才好。
这些,许世彦并不知情,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忙活大半天,又累又饿,一口气吃了三碗大碴粥,这才觉得舒坦了。
吃过饭,两口子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归拢整理一遍。
苏安瑛看着丈夫特地买给她的东西,竟是感动哭了起来。吓得许世彦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笨手笨脚的哄了好一会儿。
“对了,这是花剩下的钱,还有三十几块,你收好了。”
见媳妇不哭了,许世彦总算松口气,忙把剩下的钱都交给媳妇保管。
“别,别,我可不要,还是你留着吧。”苏安瑛吓得直摆手。
没出嫁前,苏安瑛虽然也下地干活挣工分,可家里的钱都是继母管着。
嫁到许家,原本以为是婆婆管家,苏安瑛也从没想过有自己管钱的时候。
几十块钱,在她眼里已然是巨款,她可不敢要。
“咱们两个是夫妻,夫妻一体,钱自然得你管着啊。”许世彦笑了,又有些心疼。
“这只是开始,以后每个礼拜我都往松江河送鱼,多少有些进项。”
“队里有活就去挣工分,没活我就进山采药搞副业。等着过几天,红榔头市的时候,我就进山去放山挖棒槌,冬天我还能打猎。”
如今回头细想,上辈子过得差,真不是他懒,实在是运气不太好。
七九年大安煤矿出事,养伤耽误半年多,亦工亦农不是正式工人,矿上也不可能养着许世彦。
象征性的给了点儿补偿后,许世彦就只能回家务农了。
东江沿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全村耕地才七百来亩,参地更少,能拿得出手的就剩黄烟了。
那年月又没烟草公司订货,全指着冬天去市场零卖,无法形成产业,自然也不挣钱。
八七年搬到了东岗又错过队里分参地,只能去山上给人刨土、看参、搞副业,总算慢慢发展起来。
结果九一、九二年人参价格暴跌,刚有点儿气色的日子又落入谷底。
九五年好歹人参价钱涨起来,稍微缓了口气儿。
没想到九八年秋天,夫妻俩上山干活又出了车祸。苏安瑛伤势过重当场身亡,许世彦受重伤住院很久。
这一次绝对是致命打击,许家的全部家底儿,连同地里的人参和参地全都折腾进去,外面还有一大堆饥荒。
俩闺女当时一个高三一个高一,双双辍学,打工挣钱养家。
可惜了他家那俩闺女,学习都特别好,要是家里没出事,俩孩子都能考上大学,那该多好?
“媳妇,我不敢说能让你大富大贵,但这辈子我肯定对你好,绝不让你吃苦。”
想起来上辈子夫妻俩吃过的苦受过的累,许世彦只觉得心酸,伸手将媳妇搂过来,郑重许诺。
苏安瑛依偎在丈夫怀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只要你对我好,我不怕吃苦。
我很能干的,下地挣工分,不比男人干活差,咱俩一起,日子会慢慢好起来。”
许世彦轻笑,抬手帮媳妇整理鬓边碎发,“好好养着身体最要紧,挣钱的事儿交给我。”
两人生活了一辈子,许世彦还能不了解枕边人?他家这媳妇都不能叫能干,那是太能干了。
当初他在煤矿上班,苏安瑛留在许家,两个嫂子耍心眼儿,家里的活都推给苏安瑛。
即便是这样,苏安瑛都没耽误了下地干活挣工分。
生他们家大闺女那年,正赶上许世彦在矿上出事养伤,苏安瑛怀着孩子马上就生了,愣是挺着大肚子把上千斤地瓜运回家。
后来搬去东岗,苏安瑛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