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对许世彦这么识相懂事,很是满意,连连点头。
“我姓郭,你刚才也听见了,就是管着后勤采买这一块儿。对了,你那边江里鱼多么?”他伸手接过钱,貌似随意的问道。
许世彦心领神会,马上答道,“还行,我会下挂网,每次总能抓几条,但不一定都是细鳞。”
那人点头,“这样,你每隔一礼拜,往我这送一回鱼,最好是细鳞,鲤鱼没啥意思。”
不是鲤鱼不好吃,关键是便宜,没啥赚头。
“哎,哎,好,谢谢郭哥,你放心,我肯定挑最好的送来。”许世彦高兴的很。没想到今天撞大运,遇见大客户了。
一个礼拜送一回,都按今天这样算,一趟就能挣四十块,一个月呢?不比去大安煤矿挣得多?
而且,搭上这条线,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这五块钱给的不亏。
“成,我这还有事情忙,就不留你了,改天你再来,哥请你喝酒。”这就纯属客套话了,谁也不用当真。
许世彦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只谢过了对方,背着背筐离开局机关大院。
从这边刚出来,就瞧见方才那块空地上已然空无一人,那头还有个穿着蓝制服带着红袖箍的人在喊。
许世彦暗自庆幸,多亏来了这个姓郭的,不然他弄那么多鱼,保不齐就让这些人抓住了。
即便能脱身,买卖做不成,那么多鱼怎么处理?
兜里揣着五十七块钱,背着空背筐,许世彦脚步轻快的进了商店。
明天要陪着媳妇回门,还能空着手?咋地也得买点儿东西啊。
槽子糕来二斤,酒两瓶,再来俩罐头,这回门礼就算够丰厚了。
另外再买点儿过日子要用的东西,油盐酱醋啥的,不要票的就买些,要票的没辙。
一转头看见那边柜台还有卖化妆品的,又想起自家小媳妇来。虽说媳妇才二十二,皮肤挺好特别白,该保养也得保养。
友谊牌雪花膏、谢馥春头油、万紫千红香脂,都来一份儿。
刚要出门,又瞧见那边好多人挤着不知道在抢什么。许世彦好奇凑过去,发现是在抢布料。
碎花的确良,应该是印染厂试机器的残次品,不要票,一块钱五尺,比细白布还便宜,难怪那么多人都围着抢。
“抢什么抢?都靠后,排队去。”这年月的售货员可不惯着,沉下脸来没好气的喊道。
“每人限购五尺,不许挑颜色花样儿,都准备好一块钱,交钱领布走人,谁再挤,我就给他撵出去。”
柜台前那些人一听,都乖乖排队,许世彦趁机也混进去,排在了中间。
轮到许世彦的时候,正好是一块粉色带浅绿小碎花的布,颜色挺鲜灵,就是花纹印错位了。一块钱,买了不亏。
花了近二十块钱,能买的都买了,于是心满意足背着背筐,一路往回走。
回程一路下坡,东西也没那么沉,走的快些,过了江到家,差不多一点半。
“媳妇,我回来了,家里还有饭么?我中午没吃饭。”许世彦进门就大声问道。
许世彦喊这一声,西屋出来俩人,苏安瑛和婆婆周桂兰。
“妈,你怎么过来了?”许世彦见到老妈,愣了一下。
“过来看看你们俩。”许老太太叹口气,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来。
“你爹那个老犟种,能让他气死。这点儿钱你先用着,明天陪瑛子回门,好歹买两样儿东西,别给你丈人丢脸。”
老太太这是不放心儿子儿媳,特地过来看看,送点钱,免得儿子为难。
“妈,不用给我钱,我有。明天回门的东西也都买好了,你看。”许世彦卸下背筐,递到母亲面前。
背筐里林林总总不少东西,周桂兰打眼一看,最少得二十块钱。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些东西?这,这是正经来路么?三儿,咱不管日子穷富,可千万不能干那偷鸡摸狗的缺德事儿啊。”
周桂兰吓了一跳,生怕儿子一时糊涂,没干好事儿。
“妈,进屋来说。”许世彦一手拎着背筐,一手扶着母亲,后头跟着苏安瑛,三人进了西屋关上门说话。
“妈,这是我上午去松江河卖鱼的钱。”许世彦没瞒着,就把他去卖鱼的事儿都跟母亲讲了。
“妈,你就放心吧,钱的来路肯定正,你儿子凭本事换来的。你自己养的孩子啥样还不知道么?”说完,还不忘了安慰母亲。
一听钱不是偷来抢来的,周桂兰多少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那也不对啊,这是投机倒把,让人抓着也不得了。
“都怨你爹那个死老鬼,没事儿抽什么风?”气的周桂兰埋怨着。
“瞅瞅都把孩子给逼到啥地步了?但凡能过下去,哪至于冒这个风险?这要是让人抓着还得了?”周桂兰心疼儿子,说着便落了泪。
“哎呦,妈,你哭啥?我这就是卖点儿农副产品,又不是倒腾啥紧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