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府民间百姓的现状,让盛苑感到了惊诧。
她以为,这里粮食欠缺,又刚刚受过洪涝冲击,府衙即使有应对措施,也不可能让所有的百姓都知足向上。
却不想,她连着走了十数个州县,赫然发现,这越是外围百姓,他们就越是轻松自得,瞧他们卖力做活的样子,真真不像是勉强果腹之人。
盛苑是个想到就去做,好奇就去问的主儿,眼下觉着奇怪,当即派人去仔细打探。
“小姐,奴跟着探听过了,说是这次洪水虽大,泽州府损失的,却多是田地、财物还有房屋,几乎没有几個百姓遇难。”
“哦?!”盛苑来兴趣了,“仔细说说!”
“奴听说,早在洪涝之前,泽州府府衙似乎就有准备,尤其是在大水发起前半个月,府衙就要求各地衙门扩建济善堂,且检查登记各处空置房屋,而后明令那些于大山附近居住的百姓携家中财物暂时迁出,由各地衙门负责安置。
因着迁出百姓众多,为节省空间,府衙提出出资购买百姓所带大件儿财物,其间包括牛羊驴马鸡鸭兔鹅;同时,府衙怕济善堂内人员混杂,为了保证百姓财物安全,还提供寄存帮助。据说,不管百姓的地契还是银两,皆可存于府衙所属钱庄之内。
等到将来重返回乡,寄存的百姓可以凭凭证,将所存或悉数取走、或用以购买所需种子、鸡仔羊崽儿等物件儿。”
小遥说完府衙迁出山间百姓,而后又提及城里庶民:“至于本就在城镇生活的百姓,府衙要求各地衙门号召百姓在屋顶上建高台,说是万一洪水太厉害,百姓还可以全家登上高台暂避洪水。”
因清楚自家小姐性子,小遥回来时特意捡了根树枝,准备给盛苑画出高台的结构。
盛苑默默看着小遥手里的树枝,见她在地上清晰的画出府衙推出的高台样式,听她说:“奴听说,这样式是府衙所属工坊统一设计推出的,好像是借用了榫卯结构,只需极低的价格就能建造。
城里百姓只需从工坊批发购买,回去自己组装就成。
据说,洪涝最强时,将将没过房檐了,若不是有这高台可栖身,只怕城里百姓不能躲得这样轻松。”
盛苑听得认真,见小遥还有话说,继续沉默静听:“洪水褪去之后,府衙又组织百姓以工代赈,集体打扫由洪水造成狼藉之地,清理垃圾废物,喷洒消毒用的药粉药水,不管是百姓宅院还是田间地头,都由百姓共同组队清扫整理,说是待清扫完毕,才能各自回乡。
至于府城百姓,每日里也是按时到府衙规定的地方清理个人卫生,接受药粉消毒。
现在正值夏季,百姓们的居所倒是便宜,到点儿睡觉了,在空地上把府衙工坊推出的床铺搭起来,就能休息。
奴当时好奇,您说,这泽州府可不是小府,府中百姓众多,像这样庞大规模的组织安排,不消说旁的,只治安这一项就是大问题。
却不想打听后,才晓得,这府衙官员和驻军以及内卫所的关系极佳,这次洪涝结束,其善后工作就是三方共同协作,又有不少当地大户望族出人出资出粮,方才有序进行。”
小遥一口气将打探半日的消息尽数说完,盛苑听得脑袋高速旋转不停。
“哟,这可真不简单。”安屿也不是个糊涂的,从泽州府灾前预警开始,他就放下敲核桃的锤子,专注的听着泽州府做的每一件事儿。
“怪不得这泽州府洪水过后,到处飘着股药香味儿,蚊虫也少见的很,怕是为了杜绝可能出现的疫情没少下功夫。”
他这样一说,反而提醒了小遥。
只见她一拍额头:“哎呀,瞧奴这记性哟!奴之前还听说了一件事儿!说是洪水刚刚退去,泽州府各地的衙门就推出让百姓灭虫害换物资的政令。好像十只苍蝇蚊子这样的害虫就能换一文钱。”
“哟嗬,要是这样的话,就怪不得我来这泽州府后,就免于蚊子干扰了。”安屿捏着腰畔挂着的药囊,感慨,“人多虫少啊!”
“说到人多虫少,奴还听说一件笑谈!说是扑捉虫子到最后,的确不容易寻找,刚开始那一日里能轻轻松松挣十来个铜板,可不久之后,每日里收益最多不过三五文。
于是就有人想招,自己培养蚊虫,听说经人告发前,那人挣了百十来文哩!不过最后他挣的那些,多半都由府衙判给了告发他的人,他自己还被罚款、受刑、加重徭役了!
之后,府衙怕旁的人有样学样,还特意敲锣打鼓昭告,将此人行为定为破坏府城安全之举,又明确了破坏府城安全罪的责罚,不仅要罚钱、受刑、增加徭役任务,还可能连坐一起生活的亲人、邻居。
许是因着处罚力度过大,任谁听了都知晓此举得不偿失,这才遏制了此等行为的蔓延普及。”
“好家伙!感情哪儿都有这样的‘大聪明’啊!”安屿听得连连称奇。
他扭头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