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状”。
负责在右翼发起进攻的稻田重藏等人,他们现在则是围坐在一间茶水摊旁。
他们伪装成一帮来江户观光的乡下武士,一边喝着从茶水铺那儿买来的热茶,一边装模作样地细声讨论着已经在樱田门外现身的井尹队列。
“轿子上刻着橘花纹……这应该就是井尹家的队列吧?”
“嗯,是啊。橘花纹是井尹家的家纹。”
“论家纹的话,我还是觉得桔梗花纹和龙胆叶纹最好看呢。”
在这些大人物登城时,乡下武士们跑过来见世面,看看这些名震天下的大家族的队列都是怎么样的,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起疑。
为了演得更自然、更不让人生疑,某人还以风趣的语言搭讪在这间茶水摊里做事的年轻姑娘,引得姑娘频频娇笑。
负责担任总指挥的关铁之介,和负责见证井尹直弼死亡的冈部三十郎、负责在战后向老中大人递《斩奸书的斋藤监物高举油纸伞,身披斗篷,扮作路人,远远地跟在井尹队列的最后方。
风吹得更烈了。
卷下了愈来愈多冰凉的银粟。
……
……
轿子内,井尹直弼对着自己冰凉的双手哈了口热气。
这时,一缕风顺着轿子的窗口,给轿内送来了一枚晶莹的雪花。
看着这颗如同萤火虫一般在他眼前飞动的雪花,井尹直弼忽然回想起自己刚才答应过阿久的那件事——会在今日这场难得的大雪里汲取灵感,尽快写出那首以雪为主题的和歌。
“不合时节的大雪……”井尹直弼将脑袋一偏,看着窗口外彤云密布的天空,“呵……还蛮有意境的呢……”
井尹直弼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思索着和歌的内容。
时不时地低声吟唱出满意的歌句。
……
……
“有村君,还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吗?”黑泽忠三郎看了眼有村次左卫门他那仍在发着抖的双手。
有村次左卫门露出尴尬的讪笑:“抱歉……”
“……别想太多。”黑泽忠三郎轻声宽慰,“等战端一开,你只需一路向前就好。”
“对准井尹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除了‘向前’之外的一切事物、思绪,都母需再去思考。”
说罢,黑泽忠三郎将视线投回到暗巷之外的街面。
他的目光勐然一凝:“来了……!”
井尹的队列……终于行进到了他们预定好的作战地点!
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路边、肩负先攻之重责的森五六郎见状,将双手抬到唇边,往双掌重重地哈了口热气后,踢踏着地上的积雪,奔向井尹队列的最前端。
“小民请奏!小民请奏!”森五六郎掏出怀里“申冤”用的“诉冤状”,“请大老大人替小人申冤!请大老大人替小人申冤啊!”
井尹的队列被突然挡在他们前端的森五六郎给硬生生地逼停。
“嗯?”井尹直弼眉头一皱,向轿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主公。”守在轿门旁的侍卫队副队长:川西忠左卫门沉声应答,“有个浪人挡在了队伍的前头,说是有冤情请奏。”
“冤情?”井尹直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武士或平民突然拦在某个高官的车驾、队列之前,请求大人替他们平冤——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井尹队列里,专门负责处理此类事情的“供头”日下部三郎右卫门连忙出列,奔到跪赴在队列正前方的森五六郎的跟前。
“你有何冤……”
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话还未说完,森五六郎便一把将手中的“诉冤状”甩向天空。
于同一时间甩向天空的,还有他头上的斗笠与身上的羽织。
羽织之下,是已经用束袖带绑住了两边袖子的衣服!
在这井尹队列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这电光石火之间,森五六郎眼里的赤红凶光,与刀刃的冰冷寒光一同弹出!
精通拔刀术的森五六郎勐地抽刀,刀光在雪幕里斩出了一道细长的缺口,砍断了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喉咙,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身躯摇晃了几下,重重摔倒在地。
滚烫的鲜血顺着森五六郎的刀尖向外泼洒而出,溅落在地,化为了雪地上的一朵朵妖冶红梅。
“敌袭!敌袭!”
“快保护大人!”
……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顿时乱声大起。
森五六郎一鼓作气,闪身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的跟前,以一记袈裟斩噼烂了其胸膛。
轿子内,截至到刚刚为止,仍在赏看轿外雪景,思索着新和歌词句的井尹直弼,此刻在听见这一道急过一道的“敌袭”呼声后,神情一怔。
紧接着,他的眉眼处缓缓浮现出了……让人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