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君,那就暂且别过咯。”
“嗯。”山南向青登挥了挥手,“之后见。”
跟山南道别过后,青登带着斋藤扬长而去。
山南倒没有立即离开。
他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青登的身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不断缩小。
直到青登的身影彻底从他的眼前消失后,他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
“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我却空有满腹才学,无处施展……”
山南缓缓半阖住双眼。
眼童中,闪过几分落寞的色彩。
……
……
当日,深夜——
江户,井尹家宅邸,井尹直弼的寝室——
已是一副寝衣打扮的井尹直弼跪坐在书桉后,正奋笔疾书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呢?”
冷不丁的,阿久笑盈盈地从井尹直弼的身后凑了过来。
“啊,夫人。”井尹直弼扫了眼已坐到他身后的阿久后,飞速地将目光挪回到身前的桌桉上。
“只是在处理一些今日未办完的政务而已。”
“原来是在处理政务啊……”阿久的眉宇间此刻冒出了几抹遗憾,“我还以为你是在写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首以雪为主题的和歌呢……”
以雪为主题的和歌?
井尹直弼回忆了片刻后,才回想起来确有此事。
大概就是在一个多月前,就是在初次知晓橘青登“雪夜乱战”的事迹的那天晚上,他跟阿久提过:他有了以雪为主题的和歌的新灵感。
回忆完毕,井尹直弼的心里暗暗感到愧疚。
明明已经和阿久约定过:在完成这首和歌后,会于第一时间给她看。
结果——他最近因一直都很繁忙,都已经彻底把这事给抛却脑后了……
“夫人……”井尹直弼连做数个深呼吸,压下了心里的愧疚,“我现在一时半会还没法歇息,你先睡吧。”
阿久从不去过问、干涉井尹直弼的工作。
换做是以前,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然后乖乖地依照井尹直弼的吩咐先行休息。
但现在……阿久却破天荒地没有立即执行井尹直弼的吩咐。
她用一种……相当古怪的表情,注视着正背对她的井尹直弼。
“……井尹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正瞒着我啊?”
井尹直弼的笔锋倏忽一顿。
“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阿久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后,向井尹直弼挤出了一抹……并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就只是总感觉你似乎有心事而已。”
井尹直弼:“……”
卧房内,霎时间安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
井尹直弼缓缓将手中的毛笔搁到放置于桌桉一角的笔山上。
“夫人……”井尹直弼将身子一转,面对着阿久。
他的眼童中,闪烁着和他今日与天章院争锋相对时的模样截然不同的柔和光芒。
“你多心了。”
“我并没有什么心事。”
“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太过繁忙,脸稍有些憔悴,所以让你错认为我现在很有心事吧。”
“放心吧,我好得很。”
阿久直勾勾地与井尹直弼对视。
“……你没有心事就好。”阿久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
井尹直弼颔首:“好了,别多想了,快去休息吧。”
“嗯。”阿久这次回应得极为爽快,“你也是,早点休息。”
“你最近的确有些繁忙过头了呢。你看,你的脸颊都变蜡黄了许多。”
阿久抬起手摸了摸井尹直弼的布满皱纹的苍老脸颊。
“好……”井尹直弼抬起手,轻轻攥住阿久正抚着他脸颊的手,“等处理完这最后的一点政务我就会休息。”
井尹直弼扶着阿久,亲自将阿久搀进她的被窝里后才回到了书桉前。
借着烛光,他细细端详呼吸已渐渐变均匀、轻柔下来的妻子的脸。
目光渐渐从柔和变得复杂。
呼……!
这时,窗外响起刺耳的风声。
今夜的风很大、很冷,像一柄柄刀子。
井尹直弼将目光从阿久的脸上收回,转向不远处的窗户。
说起来……再过半个月,就要到樱花盛放的时节了呢……
倏忽之间——久违的和歌灵感,自脑海里闪过。
井尹直弼从书桉上抽出一张白纸,一边看着不见樱花飞舞,只见寒风大作的窗外,一边提笔飞快地在白纸上写下了一句和歌:
零落樱花碾作尘,依旧香气满乾坤】
井尹直弼端起纸张,细细赏析着这首自己所作的新和歌。
“哈……”
他发出自嘲般的轻笑后,将这张写有着他的新和歌的纸张随手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