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这无视天皇的行径,就是大逆不道。”
“至于……最后的第3件事——井尹大老在接任‘大老’一职后,严厉打击了以德川齐昭为首的所有他的政敌们。”
“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不仅在‘开国还是攘夷’的问题上和井尹大老政见对立”
“在那场决定是由德川庆福还是一桥庆喜来做将军继嗣的‘一桥·南纪之争’中,他与井尹大老同样有着极尖锐的矛盾。”
“被‘一桥派’所推崇的素有贤名的一桥庆喜,他是德川齐昭的亲儿子,在弘化四年1847年被过继给无嗣的一桥家。”
“不论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德川齐昭自是希望能让自己的亲儿子成为新的将军。”
“因此,在2年前的这场将军继嗣之争中,井尹大老是最坚定的南纪派,而德川齐昭则是最坚定的一桥派。”
“在井尹大老成功坐上‘大老’之位、‘南纪派’全面胜出后,井尹大老便开始大力镇压以‘一桥派’为首的所有政敌。”
“德川齐昭这个一直在与他唱反调的人,自是受到了井尹大老的严肃对待。”
“井尹大老给德川齐昭下达了‘永蛰居’的处分。这条处分一天没解除,德川齐昭就一天不能离开自己的宅邸。”
“所以——冲田君,你能理解为什么说水户藩是井尹大老的心头大患了吗?”
“在水户藩藩士们的眼里,井尹大老就是一个不敬天皇、卖国求荣、同时还让他们的主公蒙受不白之冤的奸人。”
冲田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
在山南的话音落下后,他立刻发出低低的惊呼:“原来是这样……山南君,你讲得好好啊,我这种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人都听得很明白!”
刚才也一直在认真旁听的青登也紧接冲田之后,对山南的口才发出称赞。
青登们心自问——他是没办法像山南这样,如此言简意赅地概述完井尹直弼和水户藩的恩怨的。
“你们过奖了。”山南相当有风度地向青登和冲田谦逊一笑。
“怪不得刚才那人说他就算见到井尹大老在未来某日被水户藩的藩士们给乱刀砍死在街头,他也不会惊讶。”
冲田伸出右手,揪住自己脑后的马尾辫,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弄、把玩发辫的末梢。
“就以井尹大老目前为止对水户藩所做的这些事来看……水户藩的藩士们不论是对井尹大老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呀……”
……
……
翌日,清晨——
安政七年1860年,3月2日——
井尹家的宅邸中,毗邻大门的庭院内,跪满了井尹直弼的随从、护卫们。
他们以众星捧月的架势,围拢在一张精致轿子的四周。
轿门旁,头发和衣服都打理得极光洁、整齐的井尹直弼与他的夫人:阿久相对而立。
“路上慢走。”脸上堆满温柔笑意的阿久,向着井尹直弼微微欠身。
井尹直弼每日早上前往江户城处理国政之时,都要出门相送,跟井尹直弼道出一句“路上慢走”——这已是阿久坚持了许久的习惯。
脸上同样也堆满了温柔笑意的井尹直弼抬起手,抚平了阿久衣领处的一丝褶皱,“这几日的天气稍有些冷,记得保暖。”
二人的道别简单、直白,毫不花里胡哨、矫揉造作。
也只有数十年的深厚交情、长时间的亲密相伴,才培养得出这种“返璞归真”的相别了。
跟阿久说了一句“记得保暖”后,井尹直弼便将腰一猫,钻进了他的轿子。
就在井尹直弼的随从们即将起轿之时,一名年纪颇大的武士突然火急火燎地顺着井尹家敞开的大门,冲进这片毗邻大门的小巧庭院。
他目光一转,发现了坐在还未起轿的轿子内的井尹直弼后,他立即直直地奔向井尹直弼。
井尹直弼的随从、护卫们未对这名中年武士进行任何的阻拦,任由他贴近到井尹直弼的跟前。
“大老大人。”中年武士低声说,“有事相告。”
井尹直弼眼皮一抬,扫了中年武士一眼后,朝中年武士探出身子。
中年武士随即弯下腰,把嘴唇凑得贴上了井尹直弼的耳朵。
井尹直弼面无表情地听着,眼望远方,平静而不动神色。
仍立于轿门旁的阿久在这名中年武士将嘴唇贴向井尹直弼的耳朵后,便自觉地后退了3步,给现在已经暂时不再是独属于她的丈夫腾出足够的空间。
井尹直弼和这名中年男人的这个“你讲我听”的姿势保持良久,最后中年男人结束耳语,挺直腰杆。
而井尹直弼则继续面无表情地眺望远方,思绪令人捉摸不透。
“……阿久。”片刻过后,井尹直弼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偏过脑袋,跟阿久微笑道,“我就先出发了。”
“嗯。”脸上的温柔笑意一直没有消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