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坐在御座上说道:“朕听到过一些说法,言杨顺之才稀松平常,不比镇巡高多少,宣大乃紧要之地,不能托付于此人。
朕知道临敌将易兵家所忌,宣大之危断不可再交由杨顺处置,令兵部侍郎江东急去宣大,暂管宣大边事,顺楷俱拿来问。”
只是嘉靖皇帝话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片刻,看了眼旁边侍立的黄锦和高忠,才继续说道:“令锦衣校尉速遣人去宣大,带回二人。
至于许论是否参与欺上事,玄不能等闲视之,但不管怎么说,其署理兵部事,宣大如此纰漏亦不查,让他回家待参吧。”
严嵩闻言心知事儿已无可避免,只好躬身施礼正要接旨,耳中却又听到嘉靖皇帝的话。
“方钝署理户部,久司邦计不能抒一策,改调南京任户部尚书,原刑部尚书贾应春调户部代钝。”
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严嵩刚要施礼的动作一下子僵在那里。
嘉靖皇帝要用刚从南京调来京城不久的刑部尚书贾应春入户部任堂官,看似只是平级调动,可是这背后包含的什么意思?
以前贾应春就因贪腐被弹劾过,幸被裕王出面通融才未被降罪,这是裕王府的人呐。
对了,他似乎还和徐阶那边有牵连,不然上次部议的时候,徐阶也不会提出这个人选竞争工部尚书之位。
算他运气好,工部尚书虽然没能做成,却因为欧阳必进从刑部调任工部空出位置,被嘉靖皇帝直接安排在了刑部任堂官,这才多久又调任户部。
严嵩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今天的事儿似乎从走进永寿宫开始就一直不顺。
从永寿宫中出来,严嵩就感觉精神疲倦,他有种预感,似乎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犯了嘉靖皇帝的忌。
杨顺和路楷的命运怕是不会好了,今日锦衣卫的缇骑就会出动前往宣大拿人,就算现在他马上回去写信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也晚了,而让他更加忧虑的还是户部尚书的易位。
不管是方钝还是许论,虽然不是他严嵩一系的人,可至少还能和他在一些公事上合作,完全不似那些清流处处于他为敌,这也是他能够和他们一起共事到现在的原因。
可是在今日,这两人可以说同时去职,这似乎太巧合了点。
严嵩没有回内阁,而是差人去内阁和徐阶说一声,自己身体不适直接先回府休息。
当然,之前在永寿宫中,嘉靖皇帝的旨意还是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徐阶。
近些年来,严嵩有点精力不济,内阁起草诏书等事项都是由徐阶在代劳,今日之事自然也全托付徐阶代办,他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在西苑门外上轿前,严嵩转头对自己的长随吩咐一声,道:“速去找东楼,让他马上回府等我。”
“是,老爷。”
那长随低声答应,马上转身就跑向身后马匹的位置。
不过等严嵩回到府里的时候,严世番还是没有在家,显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回到内院,严嵩就坐在自己习惯的靠椅上,旁边的凉茶他也没心思去喝,却是在思索今日嘉靖皇帝旨意背后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魏广德名义上是被派去跟着唐顺之巡视蓟镇,暗中却接到皇帝旨意去了宣府调查。
对于魏广德所作所为,严嵩倒是不介意,这是很正常的做法,如果是他接到这样的旨意,也会这么去做。
只是,魏广德的行为可以原谅,但是陆炳那里就不能了。
显然,能够把宣府的消息捅到嘉靖皇帝那里的,也只有锦衣卫了,陆炳每天都会把锦衣卫收集的情报送到宫中,捅出宣府事的不可能还有别人。
不大会儿工夫,严世番就被严嵩派出去的长随找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嚷道:“爹啊,这么急叫儿子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嘛。”
这些日子比较清闲,边镇那边虽然有战报送来,但是俺答部出动的兵力有限,大仗打不起来。
南边倭寇在短时间疯狂了一阵后,这俩月也消停下来了,毕竟抢了那么多东西不可能一直压在手里,他们现在需要变现,把抢来的东西换成金银。
至于地方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儿,风平浪静,海晏河清,所以严世番这几天都没有跟着他老子去内阁混,而是和罗龙文一起出去找乐子去了。
不得不说,他和罗龙文还真的是一丘之貉,大家的喜好都相同,所以和他玩起来也很尽兴。
今天正在罗龙文的宅子里乐呵着,家里有人就跑来找他,还说是老爹急着喊他回去。
细问那家人,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还是知道了严嵩是从西苑出来就直接回府,还让他来找人的。
问不出结果,严世番也只好起身跟着回家,毕竟老爹叫自己回去,虽然有些扫兴。
严世番回到府里进屋就看见严嵩靠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也不知是在小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