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沉思,他瞬间就放轻了脚步,之前在大门外大喊大叫这個时候也不敢嚷了,规规矩矩走过去坐在下首位置,等待老爹睁眼。
看这架势,好像今天在西苑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
严世番在心里想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有这个感觉,老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表现了。
没等太久,严嵩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严世番。
之前他到门口的时候,严嵩就听到了严世番的喊叫,只是懒得理他,让他坐会儿,安静下来再说今天的事儿。
从几年前开始,严嵩就已经养成了遇大事儿就和儿子商量的习惯。
严世番虽然处理政务上稍欠些火候,可是有些歪才,经常能把他们觉得很棘手的问题用另一种办法给解决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严世番处理难题的能力还是得到朝堂几乎所有人的认可,即便是嘉靖皇帝也是很满意的。
今天在西苑的事儿,严嵩还是决定和严世番说一下,他需要提醒严世番事件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
“东楼,你从哪里回来的,明天开始还是回内阁当差,别在外面鬼混了。”
严嵩开口说道。
严世番粗大的脖子晃了晃,嘴巴张了张,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严嵩还在思索该怎么说起今天的事儿,严世番又抬起头看向他,问道:“爹,今天在西苑发生什么事儿了?陛下交代了什么,你觉得有难度吗?”
严世番先把话题起了头,严嵩自然也就好开口了。
“今日我才知道,陆文孚在背后捅了咱们一刀。”
严嵩看着严世番开始说起今日在西苑发生的事儿,包括魏广德送来的那份《陈宣府边事疏》的内容。
严嵩上了年纪,有时候思维有点跟不上,但是记忆力还有,就那么看了一眼,居然就可以一字不漏把魏广德的奏疏全文背下来。
“魏广德这个匹夫,居然敢背后下黑手。”
严世番这个时候听完老爹的话就怒了,往日里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怎这么阴,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魏广德经常来严府,不可能不知道杨顺和严家的关系,可他的奏疏依旧那么写,这就是背叛,至少在严世番看来是这样。
严世番这么看,严嵩却不是这么理解的,他摆摆手说道:“魏广德那个事儿就算了,他只是奉旨而行,落到你手上,依旧只能这么做。
皇上都派人过去暗查了,说明已经对那里不放心,起疑,若是魏广德按照我们的说辞报上去,皇上难保不会派其他人再下去。”
“那他也该暗中给咱们通个气,让我们有所准备才对。”
不过严世番说到这里忽然神色一变,猛然看向严嵩,道:“魏广德的奏疏怎么送上去的?通政使司那边可没有消息传过来呀。”
在内阁成形以前,通政使司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因为遇到大事儿都是通政使司通政使亲自把奏疏送到皇帝手上,自然也会成为第一个给皇帝提供参考意见的人。
只是在内阁制度完善以后,大权逐渐转移到内阁和司礼监,通政使司的地位就逐渐下滑,到了前朝和当今更是不愿意上朝,一切奏疏都是先呈送到内阁票拟,之后才送入宫中批红,通政使司的地位算是一落千丈。
不过作为消息最灵通的衙门,很早就被严嵩牢牢抓在手里,这让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朝堂风向。
严世番问起这一遭,自然就是魏广德的奏疏到了嘉靖皇帝手里,可是通政使司那边却没有递来奏疏副本,这是不正常的。
严嵩闻言点点头,“密旨,或许也是直接派人送到宫里,自然不通过通政使司。”
“那位怎么说的?”
到这个时候,严世番已经猜测出结果怕是不乐观,不然老爹也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魏广德的奏疏上的巧,直接以宣府不稳来说事,皇上那里我觉得应该是早有主意,所以没有听从我的辩解,已经派出缇骑去宣府捉拿杨顺和路楷回京,许论也停止待堪。”
严嵩说完,就看见严世番双眉紧皱,显然这是最糟糕的结果,没有之一。
“许论的死活和咱们无关,可是杨顺和路楷那里却不能不救。”
严世番说道。
“或许能保下一人,或许.......”
严嵩摇摇头说道:“一切都要从最坏的角度考虑了,皇上那里,怕是对我们父子有看法了。”
对于严嵩的话,严世番自然也是有同感的。
现在的严家在朝堂上那真的是有点树大招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们这里。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是没有退路的。
当初为了上来,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
你在这个位置上,别人不敢动你,可一旦致仕离职,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