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夜色低垂,宁荣街两侧已经亮起了灯火,贾珩送着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回去,从宫门返回宁国府。
进入外书房,迎着少女的注视目光,轻声道:“潇潇,现在京里舆论沸腾,宫里让我派人协助都察院调查。”
陈潇点了点头,清声道:“我刚才派人打听了一下,右佥都御史于德已经被带至都察院,韩阁老的儿子似乎也涉桉中。”
贾珩眉头微皱,问道:“于缜和韩晖?他们两个如何也涉桉其中?”
“这个倒不知什么缘故了。”陈潇道:“你说眼下是不是将此事传扬出去?”
“传扬出去?”贾珩目光闪了闪,面上若有所思,说道:“这是将韩赵两人架在火坑上烤了。”
陈潇道:“他们这段时日不是对你猜忌不已?正要设计打压,如今科举弊桉一经曝出,自顾尚不暇,再也无力将矛头对准你了。”
贾珩目光投向陈潇,轻笑道:“倒也是好法子,不过宫里可能会借机压制一番浙人。”
潇潇的确是个贤内助,可惜同为郡主,不能像婵月一样迎娶着过门。
陈潇道:“不过,眼下也只是帮着你让浙党疲于奔命,弭灭攻讦之音,想要从朝廷之中驱逐出浙党,难。”
贾珩赞同说道:“此事我知道,自韩癀出任内阁首辅以后,江南士人以及文臣势力压制武将之议,可谓甚嚣尘上,如今经此一事,彼等气势自是为之一沮。”
“还是朝局如此,纵然没有韩赵两人,还有别人。”贾珩说着,轻轻拉过少女的素手,揽至自家怀里。
这是陈汉的政治体制所致,总不能不让南方士人进抵中枢,一旦进抵中枢,这就免不了地域之争。
陈潇被环抱住腰肢,不由轻轻挣了下那少年的手,嗔恼道:“这么热的天,你不热?”
“热什么?”贾珩面色微顿,低声说道:“潇潇,再过几天,咱们就成婚了,你高兴不高兴?”
陈潇:“……”
她高兴什么,没有盛大、隆重的婚礼,就只奔着洞房去罢?
“其实,今个儿宫里还提及到你。”贾珩环着少女的纤纤腰肢,嗅着少女秀发之间的清香,低声说道。
陈潇秀眉挑了挑,诧异说道:“宫里说什么?”
“宫里不是提到与察哈尔蒙古和亲,然后就想起了你。”贾珩低声说道。
陈潇目中见着一抹恍然,旋即,冷声说道:“好事儿倒没想到我,这些送女和亲的事儿,倒是想起我了。”
贾珩握住纤纤素手,柔嫩酥软在掌中寸寸流溢,似能感受到少女的情绪。
陈潇平稳了下心绪,说道:“刚刚甄溪从栖迟院过来书房找你,说是江南那边儿来了书信,见你没在,又拿回去了。”
相比晋阳长公主没有去信问着贾珩的情况,甄晴就没有沉得住气,通过给甄溪的书信旁敲侧击问着贾珩的情况。
“等会儿我去栖迟院看看。”贾珩想了想,低声说道。
回来这几天,倒也没来得及去看甄兰还有甄溪两个,真是抽不开身。
陈潇清声道:“那个甄兰也不像是省油的灯,你多留意一些,别让她瞧出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来,甄家姐妹的事如是传扬出去,你也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贾珩托着沉甸甸的雪梨,凑到耳畔亲昵道:“嗯,我会留意的。”
陈潇有些羞恼地打开贾珩的手,清声道:“江南那边儿,你什么时候过去?”
这人怎么就喜欢这个?
贾珩道:“等大婚过后吧,咱们一块儿过去。”
没有潇潇帮着望风,与甄晴幽会多少有些不踏实。
而后,贾珩又与陈潇腻了一会儿,出了书房,准备向着大观园栖迟院过去看看甄兰和甄溪。
此刻夜幕低垂,各房舍俱已掌灯,夏日的蛙鸣与蝉鸣交织在一起,倒有几许“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感觉。
时而有着守夜和听着吩咐的嬷嬷与丫鬟经过,向着贾珩笑着行礼。
宁荣两府这几天都陷入到贾珩封公,天子赐婚的兴奋中。
如今的贾家,比之原着之中元妃省亲,还要强盛几分。
贾珩穿过后宅,迈过朱红大门,沿着穿过山石嶙峋的假山,以及长青松柏的回廊行去,忽而就是一愣,却见几只灯笼从月莲门洞中出来。
一身红裙的凤姐与平儿缓步过来,口中正在说着什么。
“珩兄弟。”凤姐立定身形,有些讶异地看向那少年,艳丽无端的瓜子脸上先是一惊,继而是一喜。
这个冤家,怎么又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