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道:“我国水师可以驱逐海寇,保障贵方旅居侨民安全,至于贵方担心我国战力问题,我大汉兵精将多,随时可发十万兵马,驱逐沿海海寇。”
主权问题是不能谈的。
听到十万兵马,卡洛斯心头微震,目光凝了凝,道:“我方军队不能撤去,贵国水师战力低下,无法驱逐海寇。”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那贵国可以将火炮、船只折合成租金,交由我方代管,贵国可以保留少量的治安官,用以裁决侨民争端,但与我国商贾的争端要接受当地官员的调解、审判。”
其实,关于侨民之间的问题,在唐律之中就有规定“化外之相犯”制度,而司法主权本身就是国家主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过这时候其实还未形成外交人员的对等原则下的司法豁免权,现代意义的国际法体系并未建立。
卡洛斯闻言,面色倏变,目光咄咄地看向那蟒服少年,冷声道:“伯爵殿下,我方对濠镜之地实现了,从没有多少人的荒凉、偏僻之地变成现在的贸易,贵国现在就想收回。”
贾珩道:“当初是我国给与贵方商贸的暂居之所,并非将土地割让。”
哪怕是平行时空的大明,对葡萄牙人都有着无可争议的压制。
卡洛斯道:“伯爵殿下的无礼要求,我方无法接受。”
贾珩冷笑一声,说道:“我国粤海水师正在整军备战,致力于恢复濠镜的领土主权,况且,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土地上,出现其他国家的军队,都是不能接受的,我国正告贵方,勿谓言之不预!”
薛宝琴正在翻译着,忽而眨了眨眼,分明对最后一句话不知怎么翻译,但想了想,还是以一种方式翻译着。
“伯爵殿下是要与我方开战吗?”卡洛斯却感受到对面蟒服少年话语中的战争意志,沉声问道。
不能驻扎军队,那就意味着随时有被驱逐的风险,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贾珩道:“粤海水师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收复濠镜,但贵方如果愿意续约,如昔年租约故事,我国会与贵方加大贸易,开通商贸。”
这些葡萄牙人显然不愿放弃到手的利益,而他也不是一味排外,将濠镜作为一个交流的窗口,观察世界的变化。
卡洛斯脸色铁青,目中带着惊怒,愤然说道:“我会向爵士转达伯爵殿下的战争威胁!”
显然,对贾珩的解除军队武装的要求十分愤慨。
在之后的葡人笔记中,也如是记载着,汉国伯爵叫嚣着要发动战争,把我们赶下海去。
贾珩面色澹漠,摆了摆手,让人将卡洛斯一行送走。
宝琴秀眉之下,明眸见着担忧,关切道:“珩大哥,这没什么事儿吧?”
有些看不懂了,为何方才还谈的好好的,怎么就闹僵起来?
贾珩道:“没事儿,两国谈判就是这样,以势压人,你来我往,如是海贸生意,还能谈上一谈,但主权是不能谈的。”
濠镜的葡萄牙人,所持者无非是火器犀利,但是最大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即濠镜本身就在大汉脚下,葡萄牙不可能远洋来征,而且这时候的火器还没有到代差碾压的地步。
他方才视察粤海水师,粤海水师同样装备了佛郎机炮以及其他炮铳,只不过比起红夷大炮的射程和精确度可能不够,但粤海水师为什么要和葡萄牙人打海战?
薛宝琴提醒道:“珩大哥,他们肯定不会甘心,濠镜现在有不少葡人。”
贾珩默然片刻,道:“这都是上百年积攒下来的历史问题了。”
在平行时空的明朝,明嘉靖三十二年,葡萄牙人贿赂广东提刑按察司巡视海道副使汪柏五百两银子,获得了在澳门南部的居住权。
明隆庆五年,葡萄牙人照例贿赂海到副使,因为当时广东布政使在场,遂将五百两称为地租之银,收纳国库。
彼时,广东官府仍然派驻官员在濠镜进行管理,并未丧失主权。
而在这方世界的历史上,在太宗朝和隆治一朝前期依然是差不多的格局,直到辽东之战的爆发。
再到了崇平年间,葡人经过繁衍生息,竟在濠镜形成国中之国,严重侵犯大汉的领土主权。
事实上,直到在清末,濠镜才彻底沦至葡人之手,因为彼时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的洗礼,清政府已经闻洋人而色变。
这时候的大汉依然是天朝上国,葡人趁着汉廷对整个濠镜管理疏漏之时,窃据濠镜,势力上还不足以对抗整个大汉。
葡萄牙人的火器虽然犀利,但还没有到晚清之时产生科技代差的地步。
盘踞澳门等地的葡人,其实也意识到这一点儿,所以积极谋求与汉廷谈下租借条约,想要将濠镜的治权用条约形式明确固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