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镜光画影。
依稀可见黛玉螓首微微扬起,秀美发髻上的一根簪子垂下的细碎流苏轻轻摇曳不定,鼻翼中腻哼阵阵,柳眉微微蹙起,星眸似张未张。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诗人所用白描的描写手法,以动衬静,然而在时隔数百年之后,却承载了不堪重负的比兴之意。
许久许久,黛玉秀郁发髻上别着的碧玉流苏原是轻轻荡起秋千,倏而原地画圈,然而静止下来,炫动着圈圈熠熠光辉,而窗外屋嵴上的一轮弦月也为云曦席卷遮蔽。
金秋十月的苏州,夜深露重,薄衾难耐寒凉,夜已三更,马滑霜浓。
贾珩看向娇躯颤栗,生活不能自理的黛玉,凑到紧闭星眸少女耳畔,低声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黛玉真不愧是绛珠仙子,怎禁得……
黛玉:“……”
黛玉往日那张带着几分俏丽的玉颜,脸颊玫红如霞,心思晶莹剔透的少女,一下子明了贾珩话中之意,芳心愈发羞窘,睁开星眸,急声嗔恼道:“珩大哥,你……你欺负完人,还取笑。”
怎么可以那般取笑她,她原是给他取笑的?
贾珩压下唇齿之间的丝丝甜腻,伸手拥住了黛玉的削肩,给黛玉整理着裙裳,看向少女那张酡颜桃腮,明艳动人的容颜,轻轻抚着削肩,温声道:“不是欺负,是喜爱,说来,终究是委屈了你。”
黛玉芳心之中正自羞意未褪,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心头羞喜与甜蜜交织在一起,还有一丝没来由的怅然,抿了抿粉唇,颤声道:“珩大哥以后别这般说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的,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对上那双粲然的星眸,贾珩一时默然,握着黛玉的素手,拥住怀中,心头忽而有些沉甸甸,低声道:“嗯,妹妹的心,我明白的。”
两个人腻着,温声说道:“等三妹妹和云妹妹过来,就不便与妹妹亲近了。”
这就是提前打好预防针,不然等到时候冷落了黛玉,黛玉再凄凄惨惨戚戚,或者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其实有些时候,他并不是爱情饮水饱,而是在试着潜移默化影响着黛玉的性情,如果他不想如宝玉一样,碰到作妖精。
“大过年,偏说死呀活的。”黛玉就能气鼓鼓说,“我偏说死,我这就死去。”
嗯,仔细一想,好像还挺有意思?
黛玉看向那俊美的少年,柔声说道:“珩大哥,云妹妹和三姐姐来了,这边儿也能热闹许多了。”
少女芳心幽幽一叹,如是那位咸宁公主来了,珩大哥也不好单单陪着她了。
上次贾珩已经向黛玉坦白过和咸宁的过往,不过并没有提及宝钗。
当然,黛玉也没有问,或者说还没有怀疑。
贾珩轻声说道:“等南边儿事了以后,咱们回京,园子恰恰也修好了,那时候妹妹还有云妹妹、三妹妹、宝姐姐住进去,游园赏景,吟诗作赋。”
为什么男人喜欢画饼?其实不是男人,而是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画饼,高情商说法,希望,是这个年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而且,画饼换来虚假的、一时的、提前的愉悦和融洽氛围,或激励员工,或欺骗感情。
当然,他这个不是画饼,而是…红楼梦。
黛玉轻哼一声,星眸粲然如虹,忍不住说道:“珩大哥这是在金屋藏娇吗?”
也不知如何,许是方才前所未有的亲昵,让少女完成了某种心态上“蝶变”,起码在贾珩跟前儿很自然而然暴露出一些“本性”。
贾珩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道:“我那天看着图纸,我就在想,在舆局的天元位置,让人种植一片竹林,等到仲夏时节,绿荫成浪,竹影摇曳,想来居住在其间一定是一桩惬意、舒适的事儿,晚上能寻一张藤椅,看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我想唤作潇湘馆,妹妹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潇湘馆?
那种量身定制,费尽心机,或者说冥冥之中的对应,恍若直击灵魂,三个字拓印在黛玉的心灵中,让少女心神颤栗,喃喃说道:“潇湘馆?”
天元位置,围棋之天元,正是棋盘之中心,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所以,这是给她准备的?
珩大哥……
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能化解金屋藏娇的答桉。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贾子玉今日再入陆地神仙境!
贾珩轻笑说道:“妹妹以后就居住在潇湘馆,周围种的多是潇湘泪竹,妹妹就是那潇湘妃子了。”
说着,轻轻摩挲着少女的细腻入微的脸颊,柔声说道:“妹妹正如潇湘妃子,失志不渝,质洁馨纯。”
黛玉星眸微动,泛起朦胧雾气,将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