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近来在大汉朝堂叱吒风云,权势煊赫的贾子玉,果如传言所言,只是一未及弱冠的少年。
贾珩邀请着陆琪落座,道:“陆提督在曹州驻兵,怎么现在才来?”
“自接大人手令,下官将手中兵马交给副将,遂领着亲信随从,急奔开封府。”陆琪却并没有碰小几的茶盅,面色郑重说道。
显然对贾珩的问话十分谨慎,或者说根本不想让贾珩拿出一点儿错漏。
贾珩点了点头,道:“陆提督辛苦了。”
寒暄几句,直奔正题。
“陆提督,这次中原之乱虽然暂且平定,但仍有一事,令本官不解,还望陆提督释惑。”贾珩面色沉静,看向陆琪,沉声说道。
陆琪心头暗暗警惕,面色一肃,说道:“贾大人请言,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珩沉吟片刻,朗声说道:“其一,开封乱起,曹州治下诸县,等地贼寇流窜至中原,云集响应,附逆作乱,其二,本官在贼寇当中发现,白莲逆匪活跃勾连,而白莲教前几年,常在陆大人治下作乱,陆大人也常领兵清剿,其三,本官在关中剿寇时,就见不少来自山东之百姓,甚至不乏逃亡军户,落草为寇,沦为盗贼,陆大人提督山东军务,对以上所言,可有何言?”
陆琪听完贾珩心头一凛,只觉眼前之人实难对付。
用后世话说,思路清晰,简明扼要,一针见血。
陆琪面色明晦不定,道:“对贾大人所言三事,下官还有下情回禀。”
“哦。”贾珩面色澹澹,盯着陆琪,说道:“陆提督,本官洗耳恭听。”
陆琪斟酌着言辞,说道:“开封府乱,曹州下辖只县有盗贼响应,原是在于彼等原在两省交界活跃,下官也曾多次剿捕,但贼寇太过奸狡,常常遁入中原,下官不好越境剿捕,至于白莲逆匪,下官这二年已派重兵剿杀,但彼等隐藏愈深。”
言及此处,顿了顿,说道:“另外,民为盗贼者众,盖因地方民政不修,百姓生计无着,这才落草为寇,此为天灾频仍所致,下官提督军务,备倭捕寇,纵是忧心民生维艰,也无计可施,况下官提督军务以来,山东再无贼寇攻破县城之事,虽不如贾大人运筹帷幄,一战而涤荡中原贼寇,威震天下,但下官自问已竭尽驽钝,不负王命。”
这番对答,既有避重就轻,也有诉苦表功。
贾珩面色沉静,对陆琪的陈辨不以为意,沉声说道:“陆提督,现在白莲逆匪仍在山东潜伏,响马盗贼仍是滋扰地方,既山东都司皆不能制,本官为圣上授以节制五省兵事之权,京营兵马就要入山东剿寇,此事,陆提督你要配合。”
你说的再有道理,我就是不听,节制五省兵事,督问剿抚事宜,派京营进剿,自然名正言顺。
陆琪面色怔了下,迟疑了下,道:“贾大人,京营大军往来需用粮秣,劳师远征,并不划算,而都司兵马就近征发,还能节省钱粮,不若下官回去之后,再行清剿如何?”
“陆提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京营骑军正需磨砺战力,眼下对山东贼寇势力进行清剿,正为此由,你部既然愿清剿,那只管出兵配合即是。”贾珩面色澹漠,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笺纸,沉声道:“这上面有贼寇盘踞活跃之地,彼等长期为恶汹汹,如今正科一举荡平,靖安地方,况且本官被圣上委以剿捕全责,焉能只顾中原一域,而不思谋全局?”
他不仅会派出骑军,给予贼寇压力,同时也会派出锦衣府的探事随行,以备无虞。
陆琪见此,一时无言。
见陆琪默然,贾珩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本帅为军机大臣,原要对地方都司兵丁稽核员额,向上具陈细情,整顿防务,但北平经略安抚司方建,也会派专员负责此事,本官就不多此一举了。”
经略安抚司,不仅节制着蓟镇等边镇之兵,同时对河北、山东都有节制之权,而李瓒上任,自然要整合几省的兵力。
不过,据他所知,李瓒还算欣赏陆琪,认为其人尽管分属齐党,但镇抚山东期间,还算有些能为,就给予着一定机会。
陆琪面如玄水,情知京营入鲁剿寇已成定局,而且对面少年似乎也看出他对清点兵额的顾虑,这才有意提着,以作敲打。
贾珩道:“陆提督,京营将派一万步骑,汝部出兵协助京营对贼寇进行清剿。”
陆琪面色一整,拱了拱手道:“下官遵命。”
忽然发现,在这位强势的少年权贵面前,先前来时所想的说辞,全然无用。
贾珩之后也没有再多留陆琪,吩咐着人将其送回驿馆,然后唤来了单鸣,交派前往山东剿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