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十二团营虽是由公侯伯超品之爵掌军,但作训调度,仍要听可能都不是公侯伯的京营节度使的调遣,比如贾代化也不过一等神威将军。
这本身就有大小相制的意味。
反观提督,更是排不上号,有时候还要受文臣的巡抚和总督节制,两者的地位不可以道里计。
“这位贾子玉是钦差令使,又手持天子剑,这次迅速剿平寇乱,愈发得了圣心,听说加了兵部尚书衔。”不远处站着的武将,低声说道。
陆琪皱了皱眉,面色不悦,伸手制止了手下两位武官的议论,沉声道:“军机枢密,不是我等可以随意置喙的。”
听到陆琪呵斥,两人不再说话。
陆琪转眸看向不远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文吏,问道:“吴主簿,这位贾节帅在朝堂和杨相屡有争执,可否会因前仇而与我等为难?”
吴主簿思索了下,面色凝重说道:“军门,此事难说,关键是看这位贾军机是否有意插手山东军务。”
陆琪目光阴沉几分,道:“这几天,听说京营骑军陆续派往湖广等地剿灭贼寇残余,前日也行了公文给我们,命令我等也要接应京营骑军入齐鲁之地剿寇,这摆明是了是要插手山东军务,先前贼寇作乱开封,本官也是极力配合,这位贾军机……”
沉吟片刻,说道:“我打算据理力争,山东自有都司官军剿捕贼寇,自崇平十三年以来,功绩卓然,倒也不需京营派兵介入,惊扰地方。”
吴主簿摇了摇头,说道:“军门,话虽然如此说,但贾子玉受皇命,节制五省兵事,一旦以我等剿捕白莲逆匪不力,他再指派派京营助剿,也是大有可能的。”
陆琪面上现出一抹忧色,说道:“吴主簿之言不无道理,可就怕彼时京营察我都司虚实,那位贾军机奏禀朝廷,清核兵额。”
吴主簿沉吟了下,道:“都司诸卫府兵额流散,不是一日两日,虽军门号称总掌水陆之兵十余万,但论及实员兵额也就八九万人,这些兵马既要备倭,又要捕盗,还要支援边镇,兵力捉襟见肘,白莲教匪又狡诈如狐,的确不好清剿,这些朝廷心知肚明,军门这些年是有功的,应该也不会怪罪。”
陆琪面色变幻了下,忧心忡忡道:“本将若不允京营入省助剿呢?不行,也说不过去,而且容易授人以柄。”
归根到底还是来自中枢的力量,没有给与支持。
因中原寇乱,贾珩督五省军事,正是气势如虹之时,哪怕是杨国昌也不敢在地方兵事上多言。
吴主簿沉吟片刻,劝了一句,说道:“军门,朝廷整军之意坚决,大势如此,难以相违,尤其是李阁老经略北平,前段时间行文,打算整饬河北、山东两地的卫所兵马,军门不若先行整顿,也好防止授人以柄。”
京营十二团营查补空额,裁汰老弱诸事,天下皆知,而京营以雷霆之速剿灭中原之乱,也有力证明了整军以来,成效斐然。
那么下一步,势必要在地方诸省推广。
与其等待朝廷派人整军,清查空额,稽查不法,不若自己先行整顿,补充兵额,这样就不怕朝廷来查。
陆琪点了点头,说道:“吴主簿所言甚是,我对都司官军原也有整顿之意,鲁省广大,兵员倒是不缺,随时都可在府县招募,北平经略帅司那边儿,已有裁核我省兵额之意,不过这些仍需和李阁老会商。”
自辽东失陷后,山东肩负着随时支援北疆的重任,整整设了十九个卫,二十一个千户所,另外有一支四万余人的水师,额定兵员就有十五六万人,但陆琪手下兵马实额也才仅仅不到十万人,且多为老弱。
吴主簿皱了皱眉,说道:“如果军门不想让那位贾节帅再派兵马入齐鲁之地剿寇,需得军门等会仔细应对。”
陆琪目光深深,说道:“齐鲁之地不比旁处,贼寇动辄遁入山林,京营不谙地理,不识民情,贸然进剿,只是劳而无功,这般还不若由我都司兵马会剿,等会儿就这般和那位贾节帅言明。”
吴主簿点了点头,而后客栈伙计准备了饭菜,伺候着陆琪等人用着午饭。
巡抚衙门
贾珩陪着咸宁公主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多留,而是叮嘱咸宁公主先去后宅午睡,这才来到衙堂,刚刚坐定不久,锦衣千户刘积贤进来,禀告道:“大人,陆提督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贾珩吩咐一声,做到衙堂条桉后。
不多时,就见着陆琪领着两个武将,随着几名锦衣校尉进入官厅。
陆琪一进官厅,快行几步,朝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贾珩,拱手一礼,说道:“下官陆琪,见过贾大人。”
贾珩放下手中的簿册,凝眸打量向陆琪,离桉起身,近前搀扶,笑了笑说道:“陆提督请起。”
说着,吩咐着一旁的刘积贤,道:“上茶。”
陆琪这时也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心头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