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的“肉食者”谈论仕途经济,但因为素来是藏拙的性情,却又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终究是贾珩的年龄占据了一些上风,卸下了宝钗的一些心理包袱。
贾珩凝眉道:“盐税之利每年要占国库收入好几成,如今国家正值内忧外患,财用困窘,凡有识之士,无不想着兴革除弊,开源节流,林姑父为治世能吏,欲在盐务上有所作为,但两淮盐务之弊,积重难返。”
宝钗看向对面与比自己年岁大不了一二岁的少年,听着其侃侃而谈国事,杏眸秋水盈盈,心头感慨不已。
这不是后世升斗小民在键政,这是在局里的高官,在谈论大政方针。
宝钗想了一会儿,看着对面的少年权贵,轻声道:“整顿盐务,如能多收一些税银,老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我这一路上京,田地荒芜,炊烟少见,百姓面有菜色,这二年百姓的日子颇不好过呢。”
贾珩点了点头,道:“薛妹妹一语中的,朝廷衮衮诸公也在筹计此事。”
宝钗被对面的少年肯定,心头也有几分欣然,道:“那这整顿盐务,也是好事了。”
贾珩沉吟道:“但是朝廷的好事,百姓的好事”
宝钗闻言,眨了眨眼,忍住已有几分加快的心跳,装作不在意随口道:“那就是一些人眼中的坏事了。”
贾珩目带嘉许地看了一眼宝钗,道:“对了,在既得其利者眼中,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事。”
宝钗闻言,心下欣然,只是被目光盯视着,竟觉那目光灼热至心,错开视线,轻快道:“天下事就是这样罢。”
别说是宝钗,任何一个对政治感兴趣的人,都想知道这帮真正的决策者究竟在想什么?
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和底层逻辑,做出某一项决策,对某种社会现象的真正看法。
黛玉听着二人谈论着政事,弯弯眼睫垂下,抿了抿唇,不知从何接起。
这等仕途经济之道,原非黛玉所长,反而是宝钗平时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头颇为留意。
否则,断不会说出,“宝兄弟,你也该会一会那些为官作宰的啊。”
贾珩道:“薛妹妹,金陵城内百姓生计如何?”
宝钗轻轻柔柔道:“金陵自古繁华,但这两年也有不少吃不上饭来的百姓入城乞讨,听说是年成不好。”
这一听就知道贾珩在问什么,但又不自显其能。
贾珩点了点头,道:“江南之地犹如此,三辅之地贼寇遍地,倒也不足为奇了。”
宝钗迟疑了下,问道:“珩大哥,我听说北边儿这些年都不大太平。”
贾珩道:“年年寇边,几个月前,东虏寇掠北境,我朝在边事上处于不利之地。”
宝钗轻声道:“自打小儿时,就听得北边儿胡虏闹腾的厉害。”
黛玉这边儿拿起茶盅,忽地似是被烫了下,一个没拿稳,手下一松,茶盅落在桌面上。
“啪嗒”
好在茶盅中茶水只有小半盏,并未洒的哪里都是。
紫娟连忙上前,道:“姑娘,我来吧。”
说着,拿了个毛巾擦着桌子。
贾珩转眸看向黛玉,关切道:“林妹妹,没事儿吧?怎么这般不小心。”
黛玉春山黛眉下的星眸顾盼生辉,轻声道:“不碍事儿的,就是刚刚听得入了神。”
贾珩:“”
为何他隐隐觉得黛玉在内涵他?
现在就敢暗戳戳的内涵了,以后黛玉敢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宝钗抬眸看着二人,眸光闪了闪,一时无言。
就在几人心思各异之时,就听着外间欢声笑语传来,湘云的格格娇笑传来,和探春手挽着手,一同入得屋中,笑道:“林姐姐,珩哥哥,宝姐姐,你们怎么不去顽啊。”
贾珩看湘云额头、鬓角见汗,说话间,就要脱着披着的大氅,道:“云妹妹,别急着脱,再受了风,容易受寒,晴雯拿个毛巾给她们几个擦擦汗。”
宝钗转眸而望,同样说道:“云妹妹,头上带汗,被冷风吹着,可不是闹的玩儿的。”
湘云笑了笑,倒也不脱了。
黛玉抿嘴儿笑,伸手招呼道:“云儿,快过来,平时我说你不听,现在你宝姐姐和珩哥哥两个都说了,你还不听?”
贾珩:“???”
所以,这才是林怼怼的正确打开方式?
宝钗杏眸凝了凝,雪颜玉容之上,笑意滞了下。
探春、迎春、惜春、湘云说话间,就在一旁落座,品茗叙话。
探春拿起茶盅,轻声道:“珩哥哥,惜春妹妹学画的那个老师家中有事回去了,画艺一下耽搁几个月了。”
贾珩闻言,转头看向惜春,只见梳着空气刘海儿的小姑娘韶颜稚齿,眉眼如画,气质清冷,道:“你要学画的话,我回头帮你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