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新
长安南,武关外。
重兵把守的广陵王的行营内,一场神秘的仪式正在进行。
诺大的行营内,封国众臣尽被摒弃在外,只有广陵王本人,面对着一个躺在长案上不着丝缕的丰腴女人,虔诚的下拜。
已经知天命之年的刘胥口中喃喃诵念着罕见的古楚咒语,缓缓将一碗温热的鲜血顺着女人的头顶,一路淋洒至女人的脚尖。
“神明在上,此乃叛徒安乐妻小之血,请神明感念小王之诚志,下神显圣,示我以前路,昭我以明途!”
言罢,他点燃三支细香,举过头顶,然后轻轻插入女人身前的香炉中,再次下拜磕头。
尽管营外夏日炎热摧人汗下,可是大营内那诡异恐怖的气氛,足以让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寒凉。
香火燃烧,一阵青烟迷雾在女人的身上蔓延开来,宛如一层从天而降的薄纱。
刘胥念完咒语,条案上轻轻发出“吱吱”声响。
渐渐的,那声响越来越大,很明显是那淋透了安乐妻小鲜血的女人开始颤抖。
女人长发敷面,没人看得出那蓬乱乌发下的面容是否美艳,只是女人那如珍珠一样饱满白皙的皮肤,隐隐让人浮想联翩。
颤抖愈发剧烈。
突然,女人食指耸立,长如鹰爪的指甲猛然扣住条案边缘,晶莹的角质在光滑漆木上刮出一道道苍白裂痕,发出刺耳的异响。
女人的脚也开始不停蹬踏,仿佛她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锁住咽喉,发出本能的求生信号。
最后,女人的双手高高举起,像是在黑暗中与上空的香薰迷烟拥抱。她拼命似的将那团青烟揽入胸口,发出贪婪的呻吟,甚至指甲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道道血痕,依然不改其疯狂。
老刘胥怔怔的望着这一切,眼神中满是期盼,却又一个字都不敢问,生怕呼出的浊气污染了那团青烟。
就在这神秘仪式的关键时刻,行营的门帘,被人突然掀开。
“殿下!殿下!长安派人来了!”
刘胥长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青烟被不请而至的穿堂风一下吹散,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阳光洒进昏暗的帐内,在女人皮肤上留下金色的轮廓。刚刚还疯狂不止的女人,像是突然断了电一般,双手忽的垂落,形同暴毙。
“陈大人,把帘子合上。”
广陵王愣了片刻,对突然闯进的司隶校尉陈辟兵说道。
陈辟兵根本不知道黑暗中发生了什么。他随手将合上帐帘,仍用火急火燎的口吻道:
“殿下,大将军从长安派了使者……”
砰!
广陵王铁锤般的拳头,重重砸在他的右脸上。
陈辟兵只觉得右耳一阵轰鸣,口中酸涩含混。他双目茫然的从地面上挣扎起来,下意识吐出口中酸汁。
…
那根本不是酸汁,而是混杂了碎肉的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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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颗后槽牙。
“殿下,我……”他委屈的望向广陵王。
广陵王收回了老拳,冷冷道:“老了,早年间,这一拳能打折一根戟杆。”他俯下身,一脸狠相的瞪着陈辟兵问道:
“陈大人,你可知,刚刚这大营中发生了什么?”
陈辟兵委屈望向那条案上的浑身是血的女体,连忙用含糊的唇齿答道:“微臣莽撞,扫了殿下的雅兴……”
“哼,你不懂。”
广陵王冷笑一声,起身走向角落的剑架,边走边说道:
“刚才本王可不是在耍房中术。这营帐内进行的,乃是古楚地的祝诅仙术。躺在条案上的,正是这仙术施者,古楚景氏一脉的神女李女须。”
陈辟兵惊讶的望着条案上死尸一般的女人,痴痴道:“祝诅……神女……”
广陵王走到剑架旁,幽幽道:“这祝诅乃是请神下身的重要仪式,需候以吉时,以神女为媒,以香烟为引,用温血浇淋媒者之上,方可感动上苍神明,下界指点我等凡夫。陈大人可知,本王请的是何方神祇?”
“神祇……”陈辟兵疯狂的摇头。
“本王请的,就是我大汉世宗孝武皇帝,本王的父皇啊。可是父皇的魂魄还没来得及降身于神女之上,就被你陈大人一阵脚步,给冲撞的烟消云散了!”
说罢,广陵王怒而拔剑,剑尖直指陈辟兵面门。
陈辟兵久在长安,哪里知道这古楚地的神秘方术,当下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
眼下这广陵王突然变脸,仗剑逼近,更是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四肢如枯木僵在身上,动弹不得。
“陈辟兵啊陈辟兵,这些年本王花费重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你口口声声说,霍光要召本王入朝典丧,结果呢,行到半路,那昌邑的小儿竟然先抵达了未央宫?今日,本王万分用心准备,想要请父皇圣灵下界,指点前路,又毁在你手上。本王也是奇怪,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