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垂眸看着青年。
就在京以为她即将心软的时候,她伸出手,冷漠又果断的将染血的裙摆从他手中抽出来。
鲜红的掌印在雾蓝色的裙裾上镌刻了醒目又刺眼的痕迹。
京开始疼得浑身颤抖。
但茯苓没有在意。
她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望着被钉在地上,再无风度的吸血鬼。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出尔反尔。
“我的确与你结盟,骗了夏泽,但是——”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后,茯苓怜悯开口,“我也骗了你。”
仅这一句话,京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他英俊的眉眼,怔怔的。
啊……
怪不得,原来是被骗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对方所接纳了,但这是一场充满了欺骗与背叛的陷阱,方才他还嘲笑二哥,可其实,最可笑的家伙是他。
原来结盟是假的,嫁给他的话也是假的,原来从最开始一切就是一场骗局。
因为她自始自终都对他冷漠,连那些来之不及的温和也都是装出来的,所以这个爱情骗子可以理所当然的忽视他所有的付出,可以将他好不容易付出的真心踩在脚下。
但是他不甘心的啊。
不甘心啊。
凭什么?凭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了她连兄弟都可以不要了,她却要这样残忍的对待他,为什么夏泽就有不一样的待遇?
看到茯苓扶着昏迷的兄长转身就走,嫉妒与暴怒在吸血鬼的胸腔里翻滚。
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是箭矢将他死死钉在地面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亲自体验这份切肤之痛,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趴在地上,仰着头,卑微如尘的,望着那道曼妙的背影。
“你回来!”
“你说清楚,那我,那我到底算什么!”
撕拉一声,京以一种执拗的态度撕碎了自己的血肉,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可下一刻因为气血翻涌,他口中溢血,没追两步,便扶着墙滑了下去。
他却执着的看着她,嗓音低哑,不经意间带上恳求:“纪茯苓,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求你,求你不要再说残忍的话了,求你,也给我一点希望。
茯苓走到巷口。
冰凉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
通过她的眼神,京知道了。
他是剑,是信徒,是走狗。
他听到他的少女神明温柔又残忍的说道:“尽管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但还是谢谢你刚才想来救我。”
所以,剑可以折断。
她说:“只是不好意思,亲爱的京先生,游戏结束了,纠缠一位对你无爱的女士,是一种不是绅士的行为,请你保持你的风度,好吗?”
所以,信徒失去了神明的宠爱。
“那么,祝你好运。”她转过头。
所以,走狗被遗弃了。
被遗弃了。
遗弃。
喉结滚了滚,一声笑声从唇瓣中溢了出来,紧接着,京突然疯癫的大笑了起来。
他分手过无数次,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抛弃别人的份。
然而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明白,那些女孩心碎欲死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这就是被抛弃的感觉,这就是真心落空的感觉么?
她真是个比血族还要残忍的家伙,他不该为她心折,更不该为她伤心,可他冰冷的心脏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撕裂般的疼痛,那疼痛一时间压过了肩上的伤势。
京疼得滑坐在地上,手按在旁边的尸身上,他眼皮颤了颤,鲜血会让血族愉悦的,或许他应该进食了。
他像是鬣狗一样突然叼起旁边的残.肢,接下来,一声呕吐从口中传出来,他呕吐着,又开始冷得发抖,真是奇怪,他是血族,怎么会感觉到冷呢?
他忽然觉得四面八方的残肢,像是一个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断臂恶魔,企图将他这个本身便呆在深渊中的家伙拉到更深的地方。
京缩成一团,恍恍惚惚的想起了那个夜晚。
生病中的人类少女像是一支美丽的白山茶,脸颊晕染着极为好看的红,因此哪怕她眸中是令他粉身碎骨的漆黑深渊,他也甘愿堕落了。
那天晚上,他有些迷恋又调侃的说,“您骂得京好开心,再多骂两句,说不定我就愿意为您效劳了呢。”
后来他又说了很多情话,可对方似乎无动于衷,他掩下眸中的失望,刚准备离去时。
她叫住了他,“只是稍微拒绝两句,你就要放弃了,你口中的喜欢,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没有放弃!
京立即替自己辩解。
“开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少女看着他脸上大喜大悲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忽然说:“你真的愿意为我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