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不是圣人,即使有先知先觉的外挂,有时候也并不能面面俱到。
五万大军从邺城出发后,行军速度越来越慢。
第一日行军八十里、第二日行军六十里、第三日行军四十里。
逐渐慢如龟爬……
这并非士兵懈怠,也不是将军渎职,而是程远志在思考一个问题。
当麾下有许多谋士,而专听一个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贪功冒进,无法无天!
正如此时此刻,挥军直指青州的举动。
所以,麴义部行到冀州边境时,就被程远志给叫停了下来。
由于长安朝廷尚在,所以这种跨州的军事行动极其敏感,不但会招致朝廷不满,还会令天下诸侯侧目。
因此,大军还未行到青州边界,程远志就犹豫了。
本来,刚娶了一百多个夫人的他正在行蹈光养晦之策,以麻痹天下诸侯和朝廷的注意力。
可若是踏出这讨伐青州的一步,在世人眼中,那就真与公孙瓒无异了。
穷兵黩武、目无朝廷、恃强凌弱。
最重要的是师出无名!
这个时代的战争,通常在开战前,就需要先列举一下自己出兵的理由,不管是正当理由,还是瞎编的理由,至少得占三分理。
如此才能理直气壮。
否则士兵不知为何而战,是为国家还是为百姓?亦或者仅仅只是为了主公的霸业?
总得给出一个理由吧。
若是为国,那便是正义之师。譬如刘备伐曹,用的是“匡扶汉室”之名。
这个理由,甭管天下人信不信。至少刘备麾下的军士和百姓,都是相信的。
若是为民,那便是仁义之师。譬如朱元璋之伐暴元,纵是元帝国再强,势力从亚洲辐射到欧洲,仍是被打得退出中原。
若是为了霸业,那也许能横扫天下一时,但一定不会长久。
譬如董卓、吕布、项羽之流,即使能威压一时,却不能威压一世!
因为自古以来便是:仁者无敌,霸者必亡。
程远志知道,自己若踏出这一步,就是妥妥的霸者行径了。
虽然翻手间就能得到青州北四郡,全据三洲,却会瞬间失去天下民望。
民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很关键。
同时,他也意识到,为何另一个时空,曹操袁绍会放任那么多谋士争来争去,相互辩驳,而乐见其事。
这该死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不听取多方面意见,哪能明辨是非,做出最正确判断?
看来以后得多听一听其他谋士的意见了……
沮授受限于所处的位置,或许并没有意识到此举有何不妥,他只是以谋士的眼光,为主公谋求最大的地盘和利益。
程远志并不怪他。
心里正念叨沮授,沮授便来了,一进来营帐就拱手问道:“主公,何故犹豫不前?”
“公与啊,我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沮授沉吟道:“主公可是担忧师出无名?”
原来你知道!你知道师出无名,还献上这么一个下策......程远志拍了拍额头,一阵无语。
公孙瓒确是大逆不道,但这并不能成为一个冀州牧率军攻打青州、抢占青州的理由。
所以,尽管对青州垂涎三尺,程远志还是觉得就这样提兵过去,不妥。
大大地不妥!
毕竟,朝廷威望还在,董卓还在,天下间所有诸侯都眼巴巴盯着河北、盯着他这个最大的诸侯一举一动。
这一步迈出去的后果着实难以预料。
如果众诸侯及朝廷把他当成新的董卓,十几路诸侯联盟来伐……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主公,授有一计,不管成与不成,都叫主公有足够的理由出兵青州!”
程远志尚在沉思,沮授却率先拱手说道。
“哦?是何计策?速速说来!”
他立即看向沮授,一脸期待。
后者拱手道:“主公曾于东羌胡部落收下一能言善辩之人,名曰阿古朵,何不令他前往乐安、济南,说单经、田豫来降……”
“公孙瓒所封的兖州刺史单经,乃是碌碌之辈。阿古朵此去,八成能够说他来投奔主公。”
“主公可于悄无声息间实控济南国,而后再令阿古朵去说青州刺史田豫。”
程远志一愣:“这是为何?”
沮授捋了捋胡须,解释道:“田豫乃是公孙瓒死忠,阿古朵此去,若能成,则主公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青州;若不成,阿古朵必会死于此人之手。”
“届时,主公便以阿古朵报仇的名义进军乐安,一战可定青州!”
卧槽,好毒辣的计策......程远志讶然。
“公与,此举不妥!”
“我非冷酷无情之辈,明知此乃送死之举,如何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