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华殿外。
众臣已经退去,杨坚站在殿外的高阶之上,背负双手,面沉如水。
柳述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杨坚身旁,仿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时刻准备着迎接来自父亲的责罚。
尤其在杨坚迟迟没有说话的这个时候,柳述心中更是忐忑。
虽然在中华殿上,杨坚没有责罚自己,也没有深究自己到底有没有联合薛胄做局,但薛胄和自己穿一条裤子这种事,对于杨坚而言,还是秘密吗?
既然不是秘密,那用屁股想也知道,今天中华殿上的那些事,必然有自己的参与。
他是杨坚的女婿不假,但更是大隋的臣子。如今杨坚一言不发,实在是给他带去了莫大的压力。
其实杨坚之所以不说话,主要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对柳述大加批评,那柳述以后的行事势必会畏首畏尾。如今柳述一党本就弱势,若是再没什么魄力支撑,朝堂势力如何平衡?
可柳述毕竟是陷害了朝中臣子,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是领兵在外的将军。这样的行径,难道还能让自己支持不成?
既然支持不行,批评也不行,索性就干脆不说话。凭借上位者的威压,给柳述一个简简单单的教训,让他知道分寸。
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穿着禁卫将服的小将自宫外而来。
小将停在杨坚两步远的地方,抱拳行礼恭声道:“启禀圣人,臣差人跟随李师闰,其在皇城外租了一辆牛车,随后前往了申国公府。”
即便杨坚对此早有预料,但此时真正听得李师闰去了申国公府的消息,目光中还是不由地流露出一丝赞赏。
“申国公府,李师闰是个好孩子啊。”
杨坚感叹的声音响起,柳述的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要知道,上一个被杨坚称为好孩子的,就是他自己。
至于后来......后来他就迎娶了兰陵公主,成了杨坚的女婿。
见小将似有些欲言又止,杨坚淡淡道:“还有何事?”
小将低头道:“回圣人,下面的人说,他们在申国公府看到了独孤家的郎君。”
“独孤家?”杨坚浓眉轻蹙,“独孤家去申国公府?可看清了是谁?”
“回圣人,国公府整条街道无人,为了隐蔽,下面的人并未靠的太近,以至于并未看清是独孤家的哪位郎君。
但下面的人回报说,他们确实看到了独孤家的牛车。”
一般的大户人家驾车出行,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都会在车厢前吊个坠牌,标明自己的家世。独孤家自然也不例外。
可吊在车厢前的坠牌并不大,如果这些人连独孤家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又怎么看清坠牌上的小字的?
“可看仔细了?那么小的字,没看错?”
杨坚淡淡开口,小将心下一惊,连忙道:“回圣人,臣等不敢欺君。是独孤家的人中途又从申国公府离开,路过街坊,下面的人这才分辨出了牛车的身份。”
如果是途经众人,那确实要可信不少。只是......
“离开?独孤家的人为何离开?”
“回圣人,臣等不知。只是见李师闰过去之后,与众人说了什么,然后独孤家就离开了。”
又是李师闰......
柳述此时恨不得将这小将的嘴给直接缝上。
杨坚和独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太好,如今独孤家前往申国公府,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可一个李师闰,竟然能三两句话将独孤家的人给逼走,这不是变相地衬托李师闰机智多谋,为君分忧吗?
还好杨坚如今没有跟李师闰适龄的女儿,这倒是让柳述稍稍松了口气。
杨坚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李师闰,好啊,朕倒是小瞧了这个小家伙。朕记得你之前说,辛覃在出宫之后,与李师闰同行?”
小将不明所以地应了声“是”
“业隆,你说辛覃此人如何?”
柳述身躯一颤,有些搞不明白杨坚的意思。
辛覃早已到宫外请罪,但杨坚之前却并未召见,甚至连提都没提这件事。可如今夸完李师闰,又将辛覃提了出来......
柳述心思活络,低声道:“回圣人,臣以为辛侍郎能力是有的,但如今他在这么短的距离押送钦犯却还能弄丢一个,也足以观其人做事有些粗枝大叶。”
“朕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辛覃既然有能力,致仕未免有些可惜。”
杨坚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柳述怎还会不知道杨坚的意思?
稍一细想,他连忙道:“圣人明察,只要能将辛侍郎的粗心浮躁之气消磨,假以时日,未尝不是朝廷栋梁。”
“那你觉得,该如何消磨掉辛覃的粗心浮躁之气?”
“如今圣人新建盐池监,不妨将其下放,为李西监做个副手,磨练一二。”
杨坚点头道:“有道理,李师闰毕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