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郎君是老夫请来的,也谈不上是坏了规矩。”
如此熟悉的声音,又是自称老夫......
李善衡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模样温文儒雅的男子已经从深厚的人群中缓缓走出,身边还跟着一名与李善衡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正是他的四叔李瑾,和四叔之子李瞿。
李瞿跟在自己父亲身后,见李善衡向自己这边看来,还冲着李善衡拱了拱手,脸上满是得意和不屑。哪里还有之前的尊敬?
“四叔你......”李善衡瞠目结舌。
李瑾是那一辈子弟中,除了李浑之外,唯一一个还留在京城的。
当初李瞿答应自己来吊唁李筠,李善衡还以为是因为是李瑾的缘故,毕竟李瑾年过四旬,行事肯定要比这些其他的年轻人老成许多。
可如今看来,李瑾这竟然是......另有目的?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独孤述笑着上前对李瑾和李瞿行礼道:“独孤述见过高阳县伯,见过妹婿。”
一听妹婿,众人这才想起,不久前曾传出的李瞿要娶亲一事。
不过因为李瞿一家爵位不高,没什么权柄,众人对这件事便没怎么太关注。
想不到,竟然是独孤家。
李善衡一时间不知所措,李瑾已经淡淡开口道:“老夫是先父第四子,请个朋友这种小事,应该还是有资格的吧。”
话里虽是请个朋友,但这朋友若是进了国公府,还能真的只当一个朋友?
李善衡可没天真到那种地步。
可若是拒绝,他还真没什么好借口。毕竟在理论上,李瑾的辈分要比他高,连他都能召集人来为李筠吊唁,李瑾请个朋友来,自己当然没有拒绝的理。
但若是要将独孤家放进来,他实在是不甘心。
其实哪怕李瑾本人直接说,要分得多少多少家产,只要不狮子大开口,李善衡也并非不能忍受,毕竟大家都姓李,都是申国公一脉的子孙。
自家人怎么斗怎么争,起码东西还在自家流通。
可你带了外人怎么说?这不是卖家的行径吗?简直无耻!
他看向李瑾,眼中满是怒火。
“四叔你这样不好吧。”李善衡强压着怒气道。
“哦?难道善衡觉得,老夫连请朋友的资格都没有?”李瑾眯眼道。
“我……”
李善衡哑口无言。
随着李善衡的吃瘪,众人的情绪也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李善衡气极,正想着该怎么回话时,一辆光鲜亮丽的牛车忽然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虽然看不大清,但能乘着这种牛车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又有人盯上了国公府这块肥肉!
李善衡眼中寒意更甚。
见李善衡迟迟不说话,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街巷尽头,众人也纷纷疑惑地将目光抛向同一方向。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牛车缓缓停在申国公府门前,李师闰掀开车帘,在府中部曲的搀扶下下了牛车。
“堂弟!”
见来人是李师闰,李善衡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满脸欣喜地上前,关切道:“堂弟你回来了!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身子可还好?可受了刑?”
“堂兄放心,事情结束了,我没什么事。”李师闰笑着安慰道。
上下看了看,见李师闰确实没缺什么零件,李善衡这才放下心来,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师闰无奈了笑了笑,随后环视了一圈聚在周围的这群人。
这些人神情各异,左中右隐隐有分成三波的趋势,再加上那群佩刀的侍卫,李师闰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找事。
毕竟申国公府家大业大,要说没人眼馋,李师闰反而会奇怪。
中间那群人他倒是眼熟,都是曾经在宴席上见过的熟面孔,正儿八经的李氏子弟。
可左右那两波是谁?申国公府的亲戚这么多吗?
眯了眯眼睛,他淡淡开口道:“堂兄,这群人是?”
李善衡刚张口要解释,站在前面的独孤述已经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想必这位就是安武郡公的李公子了吧,在下独孤述,久仰久仰。”
作为独孤家子弟,今天正午一队禁卫出宫前往安武郡公府拿人的事,他自然有所耳闻。
如今李氏子弟几乎全员到场。此时才出来,又能被李善衡称为堂弟的人,自然就只剩下李师闰一人了。
李师闰拱手回了一礼,依旧是淡淡地开口道:“不敢,却是不知独孤郎君来此所为何事。”
一边说着,李师闰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脸色。
独孤述微笑着道:“自然是听闻了申国公的噩耗,前来吊唁。”
“既是吊唁,为何不进去?”
李善衡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只是顾忌着开口之人是李师闰,这才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