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中华殿内,圣人杨坚高坐在龙椅之上,满脸怒容。
任谁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搅,都不会有好心情。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不过最开始,他倒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来的只是一个小小员外郎,官不过六品。
但正是这个小小的员外郎,竟然奏报说:刑部侍郎辛覃,勾结安武郡公之子李师闰,谋杀申国公!
这消息着实是将正在用膳的杨坚吓了一跳。当即就让人将刑部侍郎辛覃,和安武郡公之子李师闰抓了起来。
不过毕竟是被后世成为隋文帝的人物,只过了片刻便冷静了下来。在几经权衡之后,他决定......御审!
但此时的他,依旧很气。
他气的不是刑部侍郎辛覃是否勾结了李师闰,也不是李师闰和辛覃到底有没有谋杀申国公。
他气的是申国公身死这件事!
要知道,自从他登基之后,便有不少人在背后说他得位不正,甚至便连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登基之后这数十年日夜勤政、凡事亲力亲为,为的就是担心有人欺上瞒下。
可根据那个刑部员外郎的话,申国公之死的消息是昨天才传出来的,如今是什么时候?都第二天了!
整整一天多,自己都没收到消息,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即便是他心中再不快,也要忍着才行。
李师闰走进殿内,殿内两侧早已站了不少人。
兵部尚书柳述。
尚书右仆射苏威。
大理寺卿梁毗。
大理寺少卿杨约。
刑部尚书薛胄。
刑部侍郎辛覃。
尚书右丞李纲。
当然,还有最后一人,刑部员外郎,王世充。
待李师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师闰身上瞥了一眼,只见这少年面如冠玉,倜傥风流,神情却是有些淡淡的,看不出惊慌来。
唯独有些不合群的,就是李师闰如今穿着的,乃是一身白色丧服。
众人皱眉,不悦地瞥了一眼带李师闰进来的那个小宦官,仿佛在说:怎么不叫他换件衣服?
倒是杨约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中便多了几分赞赏。
本来他还在想,要不要直接代表宇文述和太子跟李师闰划清关系,以免牵连到自己这边,不过看李师闰如今这副样子,倒是让他稍稍安了些心。
能穿丧服来,说明李师闰对杨坚的脾性有过了解,说不定,李师闰本人有什么准备呢?
小宦官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心中泛苦,但这时候他也不敢还嘴,于是冲着龙椅上的那道身影作礼道:“启禀圣人,罪人李师闰已带到。”
说完,他低着头,退出了大殿。
按礼节,这时候便该李师闰上前行礼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行了一个臣子礼,恭恭敬敬地道:“臣李师闰拜见圣人。”
杨坚看着李师闰身着的白色丧服,先是一怔,随后目光便变得柔和了许多。
“起来吧。”
这话说得极为平淡,丝毫没有怒气夹杂。
“有人到朕面前奏报,说你联合辛覃,谋杀申国公。你有何话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是祖父当年,受到的攻讦又何曾少过?臣无话可说。”
李师闰深知,这时候根本不是案子的问题,想脱罪,就要打感情牌。
对于杨坚而言,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那个老爹李浑,都只是寻常人等。想触动杨坚的心弦,唯有将祖父李穆搬出来才行。
果然,在提到李穆之后,杨坚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他沉吟了一会,而后看向辛覃,淡淡道:“辛覃,你有何话可说?”
辛覃行礼道:“臣不知是何人状告下臣,下臣与李公子无甚交情,何谈合谋一说?”
杨坚没有理会,目光看向王世充,王世充这才出列拜礼道:“禀圣人,臣再奏,刑部侍郎辛覃,与安武郡公之子李师闰,合谋毒杀申国公,请圣人明察。”
众人看去,李师闰忽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这不是当初跟辛覃一起拜访自家的那个吗?这货居然不是辛覃的心腹?离谱啊。
辛覃早已知道是谁状告自己,此时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淡淡道:“敢问足下何人?”
饶是王世充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地有些脸红。
“在下王世充,如今忝为刑部员外郎。”
“刑部员外郎?可是我那个心腹下属王行满?”
一番话直接为王世充定性:心腹下属状告上官。这可是背主行径。不提案子,直接从状告人的人品进行攻击,辛覃可谓是另辟蹊径。
一直在旁观的李师闰,见得这副情形,心中竟有些想笑。在后世大名鼎鼎的一方诸侯,此时竟然也会被人当靶子。
同时,还有些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