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泉坊西北,一间极为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坐落于此。
这大门面朝正南,门前是一条足以让两架马车并行通过的街巷。
若是放在别处,这么宽的街道定然要布满人群,但在醴泉坊内,在这条街巷里来来往往的人影,却极为稀少。
只因为这一整段街巷,都是申国公府的产业。
如今申国公身死,这些产业铺子,自然是能关就关。
不过今日,这里却聚集了杂七杂八不少人影,小到六岁孩童,大到不惑中年。
无一例外,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穿着的是白色丧服。
府前的家丁护院们也不敢拦,毕竟这里的不少人,都是从他们身后的这间申国公府走出去的。
但府里也没人发话,他们也不敢让这些人随便进。
也幸好这些人只是聚在这里,似是在等着谁,没有立刻强闯的意思,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是拦还是不拦。
忐忑之余,他们也有些好奇,能让这群李氏宗族子弟聚在这里等着的人,到底会是谁。
有几个心思活络,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拿申国公李筠,和这幕后之人作比了。
至于结果,倒也不言而喻。
毕竟即便是自家主子李筠还活着,也绝对没办法让这么一群人老老实实等着的。
呃,也不算太老实,毕竟这现在不就有两个公子哥,气势汹汹地去找那个领头的家伙了嘛。
“我说李斜,你堂弟还来不来?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着,李筠都没这架势!”
“是啊李斜,都这个时辰了,你总得给大家个准话啊。”
李善衡站在门前,听着这话,只瞥了这两人一眼,淡淡道:“不服?要打架?”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郡公府部曲闻言,立刻上前踏出一步,看着这两名出头的公子哥,冷冷一笑。
“......”
这两人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他们可是还记得,当初李善衡带人跟他们‘友好商谈’的时候,下手可一点都不留情。
而对他们两个出手的人,好像就是这两个壮汉。
这两名公子哥对视一眼,狂使眼色。
——你问?
——我不问,你问!
——那一起!
——一起!
两人同时上前半步,一人手指李善衡,率先道:“李斜你今天必须把话......”
“嗯?”
“咳,把话......把话好好说一些嘛,大家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打打杀杀多不好,我们和谐一点,和谐一点。”
另一人鄙视地瞥了这人一眼,随即道:“没错,没错。我们平日里走动的确实少,这时候多站一会也是好的,就......
就强身健体嘛,强身健体嘛。”
李善衡白了这两人一眼,没有搭理他们。
他也是发现了,对付这些人,就不能说好话。一开始他去这些人家里的时候,好言相劝,什么孝道、友睦......各种乱七八糟的道理他都说遍了。
可效果却微乎其微,去十家能吃六家闭门羹,剩下的四家,也会有两三家以各种理由拒绝。
能有一家答应自己的,就算好的。
直到有一次,一人觉得不耐烦,率先对自己动手,却被自己这边的人反手打趴在地上,连连求饶之后,他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谁说一定要以理服人的?力,明明更称手。
于是乎,很快,他便成功‘劝服’了这整整十三家李氏子弟。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人,他们中有不少人的父亲都外出做官去了,家中的部曲,田产大多都在外面。
只靠平时外面寄回来的钱财,和京城中稀少的产业收入度日。
对于他们这些公子哥来说,这些钱自己花还有些嫌不够用,哪里还有闲钱养部曲?
于是,在李善衡带着精壮部曲气冲冲地过来‘友好交流’时,他们就毫无意外地处在了下风。
敢怒不敢言,这就是他们如今的真实写照。
但李善衡此时,心中的焦急并不下于他们。
“算时辰,堂弟他也该来了啊,人去哪了啊。”他望着街巷一头,心中有些不安。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有些激动。
随后,便是失望。
因为来的人不是李师闰,而是郡公府的管家,李长福。
“福叔,你怎么来了?堂弟呢?”李善衡上前作礼。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和蔼可亲的老管家,他还是很尊重的。
李长福看了周围人一眼,将李善衡拉到一边,正色道:“斜郎君,出事了。”
“出事?”李善衡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公子被人带去宫里了。”李长福没有卖关子,低声道:“斜郎君不要急,公子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