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飞进入院中,把江庚说过的话转告给了祁承业。
祁承业此时正在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闻言,他微微抬了抬头,啧啧道。
“不容易啊,那昆仑,若是我没记错,是位于安水之上的,周围停着不少船舶,即使衙役包围过去,他们也可以靠船逃离……不对,他们只需要把人捆在石头上,丢到江中,就死无对证了。”
“主子的意思是?”祁飞躬身,试探道。
“跟他说,不要急,我会派人帮他报官的。”祁承业摆摆手,脸上一片冷漠。
祁飞也是精明人,瞬间明白了祁承业的意思。
“可是,这是不是太……”他忽而想起江庚脸上的神色,心中那种兔死狐悲越发强烈。
“太什么?就算我能帮,我凭什么帮?”
原本还一脸冷漠的祁承业猛地将手中书籍砸在旁边的木案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祁飞抖了抖身子。
“八年了,我在这隆安城中浑浑噩噩了八年!现在我终于看到了希望,我不会为任何人,违反我的做事准则!”
祁承业细长的眉毛飞扬,脸上满是怒气,声音嘶哑:“还是说,你要告诉他,我只是个闲散世子,连派出十个以上的侍卫出府,都不敢呢?”
“属下不敢!”祁飞慌忙跪下,“是属下多言了!”
他连忙抬手扇自己耳光。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你那些妇人之仁。”
祁承业握紧手中的史书,脸色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是!是!”祁飞乱忙爬起来,想要出门,却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声音。
“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他无人相助,那他就什么都会做得出来,你去告诉许沛,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若是能帮,就保他一条性命吧。”
祁飞闻声,慌忙回头,却见祁承业已经又重新拿起了书,脸上一片平静。
“主子大德!”祁飞哽咽开口,轰然跪地,深深一拜。
……
江庚踉跄着走在世子府中。
他虽然知道祁承业未必会帮助自己,却没想到,自己换来的是这么一个平淡的回答!
甚至是连扯皮,都懒得扯皮的回答!
若是自己被抓去了,纵然拷打受刑,他也不会皱半点眉头。
但想到妹妹现在的处境,他的心就一阵疼痛。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英雄闯荡江湖,都不带着家眷了。
入了这江湖,便再无回头之路,除非一方死尽,不然绝不会有停歇。
那么自己还能去哪里求助?
报官?
邱元正?
图业帮?
一个好汉三个帮,他此时却是一个孤立无助的遗孤。
“公子,你怎么了?”
身旁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带着三分关切。
江庚抬头看去,却见那日曾经照顾过自己喝药的秋瑶快步走了过来。
秋瑶看了看江庚身上脏污的衣服,又看到他空洞无神的眼神,被吓了一大跳。
她方才听闻江庚在府中乱跑,心中感到一阵惊疑,便立马舍了手头上的活计,跑来寻他,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这般落魄狼藉模样的江庚。
“没,没!”江庚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发软的身子才站定了。
秋瑶惊慌地扶住江庚战栗的身体,似乎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惧一般,眉毛轻轻地蹙起。
随着女孩靠近的身子,一阵香气钻进江庚的鼻间。
若是往日,他必定会打笑几句,但此时他却好似一点反应都没有,恍若大脑被灌满了浆糊。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也许能帮你也不一定,你现在这般模样,对身体不好,若是一直这样,日后得害一场大病。”秋瑶看江庚没有反应,声音越发焦急。
她拿起一条手巾,给江庚擦拭身上的血迹,灰尘。
冰冰凉凉的手指触到肌肤上,江庚触电一般,让开了身子。
“对不起,我……我真的。”江庚捏紧双手,看着秋瑶担忧的神色,一时间说不出话。
“秋瑶跟你虽然才一面之缘,但我却能感觉得到,你不应该是这般颓丧之人,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求你好好振作,可以吗?”
秋瑶看着江庚后退,也没有跟上去。
她立在原地,黛眉微蹙,看着江庚,诚恳认真地朝着江庚微微欠了欠身子。
江庚久久无言。
他回想起这个少女,曾经扶着自己耐心喂药的模样,那时她白嫩的脸颊上晕着红云。
又想起她曾经恐惧跪地求饶的模样,脸色苍白,泫然可怜。
他们都一样,都是同一类人,地位低下,甚至随时性命安危都不保。
他们丧尽尊严,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仅此而已。
但在这个时代,这看似简单的需求,却又是那么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