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从嘉小脸浮现些羞愧,讪讪道“先生教训的是。原本小王还以为,泾州这样的边塞之地,都能让老百姓温饱无虞,大汉国其他地方想必更加富足....”
徐铉苦笑道“泾州实乃特例,不具有代表性,须知天下大多数州县,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从嘉深躬揖礼“先生教诲,小王铭记在心。”
眼珠滴溜溜转悠,李从嘉舔舔嘴唇又道“不过先生啊,今日拿到酬劳,也算一桩喜事,值得庆贺一番!小王想与先生到泰和楼小酌几杯如何?”
徐铉面皮颤了颤,哭笑不得“小郡王不是刚才答应某,从今日起要厉行节俭?”
李从嘉振振有词地道“这些钱是你我二人辛苦得来,若不予以嘉奖,只怕有损士气,下次再无半点动笔兴趣!小王答应先生,等下次得到稿费,一定积攒起来,绝不乱花!”
徐铉无言以对,已经记不清李从嘉说过几个下次一定。
看着他那圆润光嫩的脸蛋,日益敦实的身躯,徐铉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我先去点菜,先生快些跟来。”李从嘉抱着钱袋就要冲出门。
“砰砰砰”
一阵用力的敲门声过后,三名邸舍伙计推门而入。
“徐先生,李少郎。”
伙计们笑眯眯地行礼,还算客气,却不动声色地将房门堵住。
徐铉道“你们有何事?”
一名肩头搭白巾的粗壮伙计瞥了眼李从嘉怀抱的布袋,笑道“听说徐先生的文章上了报纸,小人们特地来道贺。”
徐铉拱拱手道“客气了,也多亏贵宝地环境清幽无人搅扰。”
伙计道“应该的,打开门做生意,理当为客人们提供最舒适优质的生活环境,这是咱们盛和邸舍的经营理念。”
徐铉对这伙计忍不住多看几眼,一个做堂倌的小人物,说话也颇有章法。
伙计话音一转又道“账房盘账时发现,徐先生还欠了九日的房钱没付,掌柜的让我来问问,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先生先把房钱付了。”
徐铉惊讶道“之前十日的房钱我一次结清,当时与你家掌柜说好,下次走时再一并付钱....”
伙计作作揖,赔笑道“对不住您嘞,近日房费上涨了一点,规矩也变了些,邸舍所有客房,最长五日就得结清一次,房费赊欠超过三贯也得结清。您现在得先付两贯六百八十钱房费,才能继续住下去。”
徐铉变了脸色,抓起干瘪的荷包看看,硬着头皮道“可否宽限几日....”
伙计收起几分笑容,说道“先生不是刚刚领了酬劳?”
徐铉忙道“稿费只有四百余文,加上手头剩下的也不够,毕竟还要留些饭钱。”
伙计摇摇头肃然道“盛和邸舍的规矩不能打破,请先生恕罪,我们得检查检查。”
伙计扭头使眼色,两名同伴,一人走向徐铉,一人走向李从嘉。
李从嘉紧紧怀抱钱袋,被伙计扭开手臂抢去,又气又怂满脸委屈。
徐铉也只能任由伙计搜身检查行李,无奈道“烦请转告掌柜,徐某绝不会拖欠贵店一分钱,只是暂时手头吃紧,还请宽限些时日。”
搜查完毕,总共找到不足一贯钱。
伙计拱手道“徐先生请见谅,掌柜说了,咱们是小本生意,欠账得及时收回,否则周转不及迟早倒闭,希望先生理解难处。”
徐铉嘴角抽搐,僵硬地笑笑。
县城最大最奢华的邸舍,马厩里养着几十匹河西马,光喂马的豆料花费就绝不是普通商贾能承受的。
就这,也敢自称小本生意?
伙计将钱财全部收走,不留半分钱。
李从嘉快气哭了,今日的小笼包飞走了。
不光今日,往后他连泰和楼一根油条都吃不起。
徐铉无奈道“可能给我们留些饭钱?”
伙计忍不住哂笑道“先生带着侄儿整日都在泰和楼吃喝,这点钱就算全部留下也不够。”
徐铉看了眼李从嘉,李从嘉心虚似地低下脑袋。
伙计说道“这样吧,先生是读书人,我们也不为难你。掌柜嘱咐了,有两个解决办法供先生选择。
第一,先生带着令侄搬到一楼,一楼的房间便宜,一晚只要六十文,吃喝自理,五日内补齐赊欠房费。
第二,先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要立下字据欠条。李少郎终日无所事事,掌柜说了,让他去后厨帮杂,以工钱补偿一部分房费。如此一来,邸舍还可以包你二人每日两顿饭食。”
徐铉第一反应自然是不能让李从嘉去后厨打杂,实在有辱他的身份。
可转念一想,五日内补齐欠款实在没可能,还得操心伙食费从哪里来。
相比之下,第二个条件优惠许多。
徐铉犹豫着看向李从嘉,叹息道“只能委屈你了....”
李从嘉哭丧小脸道“庖厨之事,我向来一窍不通